第一部 殿州惊涛 269、奸计和算计(2 / 2)
陶敏思忖再三,决定自己也得立刻跑路!
当然跑路之前,他必须要做几件事情。
于是,他匆匆写下一封信,唤来陈老实和角瓜道:“你们即刻回八排湾,接夫人回府城。告诉夫人,到府城后我有话告诉她。”
此刻已是戌时末。只有连夜赶路,才能于明日傍晚城门关闭之前将小马氏接回琵琶巷。
第一件事情办完,陶敏立刻去办第二件事情。
哑巴门房掌灯,陶敏来到了地牢。这里暗无天日、潮湿阴冷、老鼠奔窜、阴森恐怖,尤其是充满着粪便的骚味和臭味。
在一个铁制的囚笼里,陶敏看到了骨瘦如柴、惊恐万分的邱梅。她手脚带着镣铐,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见有人进来,她本能地躲到离人最远的地方。
陶敏非常痛恨这个女人。她用一封所谓的留给了同伙的告发信,不仅将他们全家人制服,还玩弄于鼓掌之间,竟然还谋得了义女的身份!
哑巴门房走后,陶敏阴鸷地看着邱梅:“我知道你是谁,原堆福县丞邱峰的女儿!真是好手段好心机!不过,你到底有没有留下那封告发信,留给了谁,我一审便知。”
令他意外的是,听到自己的这番言语,邱梅反到安心下来。她伸手弄了一些唾沫,先是整理了头发,然后又弄了一些唾沫出来,清理了脸面。
陶敏先是一愣,然后冷冷一笑。如此境地,如此从容不迫,果然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
“说罢,毕竟你是我的义女,年后,你还要跟我一起进京!”
邱梅却笑道:“知府大人不用如此甜言蜜语,我自打进了陶府,就没想到有个好的结果。想问什么只管问,对于我来说,说,还是不说,就是那么回事情!”
“既如此,那我们就省事了!”陶敏觉得有些疲累,于是远离囚笼坐在了地上,“说罢,有没有留下那封告发信,留给了谁?”
“信,肯定有;但是,留给了谁,恕我不能说。等我死了,这人自然就会将告发信公之于众!”邱梅无比冷静,“你儿子对我百般折磨,我都没说,你就不用辛苦了!”
“喔!那我当着殿州人的面,说你是我的义女,带你回京享福,然后将你带离殿州。你说,你的这个同伙会不会把信拿出来公之于众呢?毕竟,你是死是活,他也不是很清楚!也不好判断!”
陶敏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邱梅的面部表情。果然,他捕捉到了一丝惊慌。陶敏坚定了自己的决策和判断,此女不能留!也可以放心大胆地不留!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殿州人尽皆知,我陶敏跟刘希、苏瑞尚有仇,你的信肯定就在这两人或者其家眷手中,我猜测一定在县主苏澜的手中,是吧?还有,你说服我夫人和我儿子陶荣的那些鬼话,也是苏澜教你说的,是吧?”
“这回你真是猜错了,知府大人!难道与你结下仇怨的就只有这两家么?”邱梅轻蔑地道,“据我所知,您府里抢夺来的和打死的仆人还少吗?就说秦慧秀和余翠翘,她们都恨不得食你肉寝你皮!还有,倭案时枉死的百姓,被灭门的涂云甲,父子枉死的凤恒,哪一个我不能托付?只怕到现在,您都不知道,自己被谁打得半年多下不了床!”
陶敏眼皮一跳。知道得还挺多!
“别人说,陶敏老奸巨猾,我看也就那样!我会把告发信交给苏澜?”邱梅耻笑道,“你可知道,我父亲因为刘希和苏瑞尚而罢了官职,又瘫痪在床!这是深仇大恨,我会把信件托付给她?”
陶敏听了,也恍惚、迷惘起来。难道掌握这份告密信的,另有其人?
“我还可以给你卖个乖,你且分析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把那告发信留给了苏澜!”邱梅狡黠地眨着眼睛道,“对付将军和知府一家,你们为什么落败?因为你们太强势了,只知道硬碰硬!是的,牙齿可以咬断舌头,但是,当你出生时,有舌头却没牙齿!当你年老之时,牙齿掉光光,可舌头仍然还在!”
“死到临头,我看你还能怎样舌灿莲花?”
“我说你们蠢,还不服气!”邱梅冷笑道,“我若是你们,扣着苏瑞尚夫人和女儿的同时,我会给他弄一些女人过来!伯府长辈赐予妾室,苏瑞尚怎么都得受着!况且将军血气方刚,离得了女人?有这些女人管着他们父女、父子三人,你还有什么目的不能达成?”
陶敏的脑海突然像是被人重锤了一般,忽然间醍醐灌顶,豁然开朗。送女人辖制将军一家,这样的上上之计,他之前为什么没想到?
“……还有,为什么抱残守缺,死守伯府的家谱不让将军的家人进来?儿子可以不让进,女儿为什么不可以进?且看苏澜名下的财产吧,回凤楼和小碗炖的菜谱、股份,还有堆福县主的爵位和赏赐,财帛可不少啦!想她伯府一个外室庶女,岂能有自己的财产?……”
陶敏惊呆了。这女人的见识果然非同一般!之前,伯爵和伯爵夫人日思夜想、殚精竭虑的不就是谋夺那些财产吗?容许苏澜入京城伯府家谱,这个小小的计谋就能轻轻松松化解矛盾,解决难题,真是妙计!而且还是一箭双雕,既能对外显示伯府的大度宽容,得到好名声;同时也能将苏澜名下的所有财产据为己有,再也没有比这更高妙的计谋了!
陶敏失去了理智和控制能力,当即叫道:“好计谋!”
“知府大人,我如此害她,你认为我还会把告发信留在苏澜那里吗?”邱梅虚弱地一笑,“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我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我死之前只求一件事情,求您看在我临死还给您纳投名状的份,请帮我把钱给我父亲送去,以全我孝心。”
“钱?什么钱?多少钱?在哪里?”陶敏一连声地问道。他要进京,很需要钱!
“死到临头,我也不瞒着您啦!”邱梅气喘吁吁地道,“知府应该知道,我父亲之前是堆福县丞,贪墨贿赂,家中豪富,虽然被抄家,可是母亲之前已经偷偷给我一笔巨款让我傍身;还有,之前,我做人小妾,他很宠爱我,给了我一些;我在您家夫人和公子、小姐那里也敲诈了不少;还有,之前没有闹掰时,我也给苏澜提供了一些消息,比如林谦的罪证,她也给了不少;另外,我放告发信的这个人,他也给了我不少……总之,有大约两万五千两银子……”
陶敏的心砰砰直跳。两万五千两!这女人居然有两万五千两银子!此时的陶敏,手上也只有不到一万两银子!这不公平!而且,这两万五千两当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自己的家人手中敲诈得到的!
“银子在哪里?你父亲住在哪里?”陶敏心里打着鬼主意,一边假惺惺地道,“我杀你,是因为你知道我家的秘密太多!可是,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念在我们是义父义女,念在你给我出主意的功劳上,我一定会成全你的孝心……”
“知府大人,我是将死之人,别无所求,谢谢您成全我的孝心!我的钱就存在回春堂。您去找一位欧阳夫人,就说,您是替一个名叫邱梅的女子来拿之前她存在这里的两万五千两银子。”
“口说无凭,这位夫人只怕不会相信!”
“那是自然!”邱梅哆嗦着手从头上拔下一只素银钗,有气无力地道,“欧阳夫人看到这只银钗,就会把银票交给您。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信物!”
陶敏挣扎半天才站了起来,上前拿了素银钗:“你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成全你的孝心……”
陶敏蹒跚着走出地牢,关上了地牢的大门。他按动了某个机关,地牢里立刻响起一阵铁链子被绞动起来而发出的“哐啷”声,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的怒骂声:“陶敏,你们一家不得好……”
“死”字没有出声,死在了邱梅的嗓子眼。她的双手双脚已经被铁链子拉起来,翻卷重叠在一起,身体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形状。
死之前,邱梅听到了自己脊椎“啪啪”的断裂声。
她还想起,冯家凼的某天半夜,有个名叫朱孩儿的人突然摸到了她的房间,把那只本该留在她已经和离的前夫黄莘手里的素银钗插到她的头上,油腔滑调地道:“我的主人将这个东西物归原主!记住,遇到什么事情,你就用它示警、传信……”
她还想起,就在十一月二十七日的傍晚,陶玉突然临盆呼痛。她激动万分,准备设法偷走孩子时,有人在她的脑后给了沉重的一击。醒后,她就被关在了铁笼子里。
死前死后,她只有一个愿望,陶敏能够将那支素银钗送到回春堂。她不甘心,在奉送了奸计之后,她的算计说什么也得成功啊!而看到素银钗示警的苏澜,一定会赶来救她……
第二天凌晨,陶敏再次来到地牢,就地挖了一个坑,将邱梅埋了进去。
然后,他又做了几件事情:去了一趟南监;又去了府衙,刘希不在,他给刘希留下辞职信;还留书敦促刘希到时释放一龙一虎;买了一匹马。还到某个破庙的神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