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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前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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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女子轻踩着步伐,像蝴蝶穿行在花丛中,闲庭信步,一点点靠近那朝远掠去的身影。

月光中,流火照亮了前方的路,但也将我的踪迹彻底暴露在她的眼中。

一路上,我用尽了各种办法,在逃出这座城之前,都没能甩掉她。

空中那座巨大的古树依然继续传播着一朵一朵的青紫火苗,那些火焰灼伤了大鲤,为此我只能下来躲闪。

想去和黎正心等人汇合,却发现,那里,他们的处境还不如我。无数道士涌入那片交战区域,因为顾及都是道门之人也不敢下死手,所以哪怕他们已经知道府邸的变故以及这个一直在猫抓耗子闲得蛋疼的胧月坛主,也没法行动。

现在唯一办法是等判所降临,只要拖到地府插手,那么管你黑莲不黑莲的,通通打入地府大牢,关你个几百上千年的,看你还老不老实。

如此想着,却又走回之前藏身的屋子,在里面找到了麋鹿送我的拐杖。

虽然知道这东西大概是派不上用场,但好歹手里多了件称手兵器了不是。

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觉得手感依旧,心下莫名有些安定了下来。

也不知道屋外什么情况了,那女人的身法很是诡异,且不说能跟上自己,但就那不声不响甚至也不怎么流露出道法的痕迹,着实让人有些难办。

“怪不得紫虚真人都没办法揪出你来。”眼下,躲在屋子里一刻不停换着气的我,浑身有些酸软,委实之前紫虚真人的手段太狠,但凡我要是个普通人,恐怕这一下就交待在这儿了。

摸了摸手里的瓶子,里面药丸早被他吃空,身上又无符箓傍身,此处离城门还有一里多的路程,就算到了城门,能不能出去还得两说。能整出这么大阵仗,要说城门没点防守,鬼也不信啊。

看样子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轻轻摸索着手中的毛笔,大鲤细润的肌理如丝丝缕缕缠绕在我掌心,一点一点修复和填补体内空缺的精气神。

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慌,周遭瞬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视野所及之处,荧绿色的光斑充斥在四周。这些光斑微微扩张又缓缓缩小,仿佛是无数虫子在呼吸。与之而来的便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仿若一瞬间,置身回到了那所院落里。

判所降临了!

随着整座整座城池被荧绿色的光斑覆盖,预示着这片土地短暂的成为了幽冥界的领域。

无数多的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中各处。那些穿着黑衣,手拿刀叉剑戟,身上背着拘魂索链,长着青面獠牙的黑影便是阴司鬼差了。

黎正心松了口气,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准备去向一个鬼差搭话的时候,就听得身旁文恭明喊道“不对劲,阴司鬼差向来只抓厉鬼凶鬼,活人即便罪劣深重也断不会出手。这帮鬼差出现,一个个拿刀剑斧戟对着人灵台三寸就劈,肯定不是为了拘魂。”

文恭明一席话,把几个相依靠的道士给惊醒。但见一个鬼差拿着把鬼头刀,朝着一个被青焰迷了心窍的道士脑瓜上那么一砍,顿时,那道士脑袋滚落在地,不见鲜血,但见得体内魂魄被这一刀一分为二,还未听见惨叫,便又挨了一刀,烟消云散。

“鬼差杀人!”所有人心中大颤,紧接着,就见几个戴高帽手持哭丧棒的鬼差缓缓朝他们围了过来。

黎正心忍着心下的惊惧,他率先开口道“在下黎正心,乃神皇派玉史宫门下首席大弟子,诸位道友来此协助实是感激,还望知会上…”

这话还没说完,那几个鬼差手中黑链一牵,一张大网就被几人拉了出来,朝着黎正心五人就是一围。

文恭明率先动手,他手中捏有一散铜钱,本来是想以傀儡术摆阵法迎拒失魂道士们的。可现在,面对数名高阶鬼差的围攻,若是不先出手,等人再多些,怕是再没机会逃脱。

那铜钱朝天一撒,文恭明手指上鲜血溢出,他凌空画起符来。

身旁有那反应快的道士也是在文恭明出手的同时跟着薅了一撮头发下来。来不及吃疼,慌忙在手里编织着,同时又有两人结阵拒敌。

黎正心也知道,对方就是奔着灭口来的,顾不得多想,只能抄起法器,口中念诵着驱鬼咒。

几位道士的联手不是没有成效的,虽然被成群疯魔了的道士围攻,但好在境界差距过大。散仙之间品级之差便常被人拿来调侃,虽然品不品的也没专人测量,但品阶越高便意味着自身实力道术的高妙。

这五位道士联手之势,还真有种鬼神不侵的气度。

“都让开!”一个老气横秋的嗓音响起,周围鬼差纷纷避让。

就见一浑身漆黑,身着官衣,头顶黑帽,帽檐上一只大红牡丹,显得霸气十足。

黎正心瞳孔微缩,他眼看着来人大步走来,嘴角抽动,刚欲出口,便见那黑衣大汉手中大刀一出,哗的一声,一道剑气劈来。

原本铜钱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半径三丈的大圆,而后就这一刀之下,挡在前面的铜钱纷纷崩碎,一道道黄符法器皆毁在这一刀的威势里。

一位道士不巧落在那一刀的范围里,躲闪不及,一只手臂被当空劈下,鲜血迸射惨烈无比。

文恭明手捻一把小扇,他猛地朝心脏一锤,一口血水喷到扇面,顿时黑气直冒,扇面出现一道奇异猛兽。

同时间,那用头发编织小人的道士也是一锤胸口,心头血喷在小人身上,小人卡吧卡吧一阵响动,而后动了起来。

大汉不为所动,身后披着的铁链拖在地板上,随着他往前走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黎正心目眦欲裂,他怒道“范无救!你此行所为当真不怕天道降罪?”

那大汉呦了一声,停了下来,抬眼,目光如鹰盯着出口的黎正心,他脸上有些玩味道“认识你家八爷?”

不待他说完,文恭明和那执小人的道士一同出手。但见一猛兽恶鬼呼啸着冲向面前黑衣大汉。

被识破身份的汉子也不恼怒,反手一刀便是剁下那猛兽头颅,又探出一只手来,揪着那大鬼的脖子,狠狠的给摁在地上。

那汉子把刀插在恶鬼脑袋上,又慢慢拔了出来,那恶鬼顿时消散在原地。

众人,只有那先前手被砍断的道士还在原地哀嚎,其余人都纷纷噤声了。

黎正心愣愣看着这一幕已然丧失了斗志,嘴中喃喃道“怎么,地府会和黑莲勾结…”

唯有文恭明嘴角流着血,手持一张雷符,他冲向那巨大的身影,眼中满是决绝。

城中某处,我还未反应过来,便瞧见胧月的身影如梦幻泡影朝我扑来。

荧绿色的光斑下,那抹代表她的残影却好似一抹流光尤其是在这鬼域之中,让人有种鬼怪异志里的妖娆鬼姬的错觉。

我晃了晃脑袋,挥起拐杖往身后的墙上一砸。砰的一声巨响,我翻过破洞往外狂奔。

也就在出去的那一瞬间,面前被一张大网给网住。

胧月的脸就贴着那网边,一眨不眨的笑望着我我被她吊在空中,仍由她摆布,她手指掐着一点小火苗,直直的往我心口上戳。

我被她戳中心房,一瞬间脑海里记忆翻涌着浪潮,又好似狂风暴雨里,我乘着一叶小舟,只身一人落在那江河湖泊中。

遗憾的是幻境似乎已经对我不起作用了。

在经历了麋鹿日常对我的骚扰,以及无数多梦境里体会过的轮回转世。胧月施展的幻术实际上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我。

只不过,看着她近在咫尺且眼神迷幻朦胧的样子,我似乎又回忆起前世记忆里遇见的那个女孩。

想来也是好笑,无论是王生还是祖师爷,是韩姓圣人亦或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子。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生本该销声匿迹却最后在我这里悄悄交织成一张大网。

而我随着网渐渐铺开,仍由那一根根线串联起的人将我牢牢绑在上面派。

很多时候,麋鹿口中的娘娘,和我眼里的她都像是存在于记忆力里,但又总是和某个人对不上。她们不断的重合却又分离正如眼前胧月面纱下那张不断变换却总没有一张能完完全全定格下来的脸一样。

我总想起那天,在浮云山大雪之下和李天一的对话。

那家伙拄着把剑,气宇不凡但眉眼间总有股欠揍的调笑意味。他就蹲在我身边,拿着那壶酒,摇了又晃,晃了又摇的在那玩着。

我不耐烦的问他“你有完没完?”

李天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不是看我,而是看着酒壶道“这好好一壶酒,你浪费了一大半,我看着都心疼。”

我懒得理会,而是郑重道“这可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得想办法摆平。”

李天一悠悠然的喝了一口,他看着我,笑盈盈道“也不是我惹的,要怪还得怪他。”说着,朝地上那被我一道雷霆劈两半的雕像一指。

我看着那摔地上,脸都碎烂了的雕像,没好气道“那喊他出来!”

李天一却是一摇头,他指了指天上道“人家现在不得空,再说了,你要麻烦他,指不定人家嫌你麻烦顺手给你解决了。”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心说他娘的,这老瘪犊子,让我们来擦屁股。

可是心里想归想,万一骂出来真被他听见给咱降一道天雷,这也不好。于是我忍住,道“那现在怎么办,她马上就要来了,总不能让我去送死吧。”

听到这话,这位昔日的道教第一天才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要不,我去和她谈谈。”

我本想答应,但见他神色寂寥,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同情他道“你这是想见还是不想见啊?”

李天一大概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犹豫着,他却说“总之,你想好了,我可以帮你断掉所有的前尘往事,往后你不必再受以前的约束。但相应的,我和历任积攒下来的功德你也享受不到半分好处。也就是说,再往后出了什么事都得是你自己来扛,我们不会插手。”

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李天一没在多说什么,而是拍了我肩膀一下。

雪,顺着灰茫茫的天际,从川流不息的天穹一直落在了我的眼底里。

一滴滚烫的热泪从心底里流淌出来,女子撑着伞,站在我的身前。

现实中,胧月的脸靠的越发的近,面纱下,她的唇角吐着些丝青烟,双颊翘红,嘴唇如若羊脂,粉嫩的掐指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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