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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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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受到面前福生的情绪波动,顾湘君微微抬了下脑袋,她望向面前的福生,空洞的眼眸里映照出那具已经明显扭曲的面庞,她低声道“怎么,很不好吗?”

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掌,福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轻轻按在了顾湘君的脑袋上。

感受着他手心处传来的温热,顾湘君莫名觉得心安。她想到了自己离着尚远的家,想到了一向古朴刻板的爹,想到了那个在自己一出生就难产死掉的亲生母亲。

她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种孤寂,就好像人一生下来就会哭一样。旁人怎么知晓,那婴儿遭受到的多大恐惧。而这一切,万幸的是还有个人陪在身边。

福生轻轻将她的脑袋拢起,第一次不在意世俗礼教,直直的靠向自己。他将顾湘君的头揽入怀中,眸子里的赤红一点点退散开来。

福生不知道,为什么在触碰她时自己的心会静下来。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不久之前的那么一次意外,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做过的那么一个梦吧。

“别担心,我会治好你,一定!”说到最后一句,他眼眸里的红光慢慢变淡,融入了他深沉的眼眸里,将眼睛变得淡漠,将眸子里的黑都洗净,渐渐的化为了褐色的红。

中元节的来历,很多人并不陌生。相传自盛夏已过,全年由阳转阴的时候,地府因为顾及许多亡者的思念之情,故而特开往生大门,凡人间有故者,皆可由此过而无需多论。

这一天是人鬼相逢的日子,家里有供奉祖先的,也都于这一日纷纷显灵回家。外面有阴债的则惴惴不安,以盼早日过去。

脱去这些志异传统,中元节其实还是个不错的游玩日子。玉都在内的多地都有放河灯之类的传统,把河灯点亮,飘在水上。

人们常说,河下孤鬼无数,常年想要拉人下水寻找替身。而这河灯上有替死假人,孤鬼将河灯拉下,而自己便能寻着小船登往地府。此为一件善事,能积阴德,故而有无数人效仿。

当然,如果是按照方知有的说法,那肯定都是些扯淡的玩意,都是商家为了骗人买东西编造出来的谎话。至少,他从业这么多年了,也没讲过哪个水鬼能靠一盏河灯就脱身的。

不过这糊弄人的说法虽然糊弄不了鬼,但确确实实给这个节日带来了些美好的东西。

福生与顾湘君坐在屋中,等到月上枝头,外面灯光放光才等来了那位鬼母派来的使徒伶狐。

见到她的第一面,福生就皱起了眉头。

伶狐却有些见怪不怪,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而一旁的顾湘君则很有礼貌道“伶狐姑娘,有劳您了。”

望着那一脸煞气的福生一样,伶狐似乎浑不在意般,笑了笑道“不客气。”

她身子还未靠近,便听到福生开口问道“为何变做这副模样?你原来的呢?”

顾湘君听出福生言语里的不满,但她想的是既然人家救了咱们,那多少也该懂些礼数,故而拉了拉福生衣袖。

伶狐将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她脸上笑容不变,眉眼处弯弯故意学那顾湘君的姿态,笑着调侃道“道长难道也会对凡俗动心?”

福生眼神里的温怒很是明显,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体内的妖气来历并不正常,而如今看到,那伶狐竟然公然变做顾湘君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屋内,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顾湘君一站一陪在福生身边,过了片刻,伶狐才道“鬼母已经在等候了,还请移步。”

也不知道福生今天是怎么了,顾湘君总觉得他和往日里不太一样,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拉了拉他衣袖,小声说道“晚了让人家等也不好。”

扶起顾湘君的身子,福生无视了伶狐的那张脸,轻声嗯了一下,继而弯下腰去帮顾湘君穿鞋。

本来在外人面前还有些害羞的顾湘君因为确实看不见,也只能任由福生道长帮自己整理。她脸颊上露出绯红,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久坐的原因还是什么。

伶狐始终冷眼笑望向这边,她安静等候着,福生也没有急,转了几圈,帮顾湘君检查起身上还有哪些不妥之处。见实在是没有了,遂牵着出了门。

一路上,伶狐都是在介绍起玉都的历史,她好似如数家珍般,随意道“这里原先便是鬼母起家的地方,如今重归故里,遂让众仆人都散了去,只在这都城内留有五位将军。”

福生一边听着,一边默默记下,他问“五位将军?”

伶狐嗯了一声,解释道“此五人乃早年于地府随鬼母的阴兵,后鬼母被册封泅水鬼王,此五人一举成名,历经百载,现为鬼母手下五子鬼将。这戍守玉都的便是他们。”

福生听罢点了点头,目前看来,山南道多数城邦虽还未有阴帅坐镇,但都派了些自己的手下前来。

像是喜夜王座下的三位辅官,而那边临近边塞,直面王朝军队的鬼王大帅估计出了更多人在外边,不然,他手下的第五臣叶藏也不会那么空闲的跑来双河镇凑热闹。

而鬼母坐镇的玉都本身就处于包围圈内,所以非常安全,只派这五位来也是为了防止有其他阴帅伺机吞并?

大致清楚内应的福生跟在身后,伶狐带着他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说来也神奇,伶狐手中提着的一盏花灯,其上绘刻有诸多复杂精妙的花纹,而握着它的人及周围,都会有一层朦胧雾气存在。

凭借这股雾气,外界人好似全然看不见般,纷纷无视了从路中间走过的福生三人。

顾湘君抓着福生的胳膊,她听到周围人声鼎沸,甚至鼻子都能闻到路边桂花糕的香甜气息。而这一切她虽然看不到但都能于心底里将其默默描绘出来。

时刻注意着顾湘君那边动向的福生,回头正好看见顾湘君的脑袋盯着一处卖桂花糕的小孩。

他想了想,对着前面的伶狐道“你有带银钱吗?”

被莫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的伶狐也疑惑的回了下头。

之后,一手牵着福生的胳膊,一手拿着桂花糕的漂亮姑娘,小口小口开心的舔着。

福生摇了摇头,他笑着回过身子,想了想,说“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伶狐对此只是呵呵一笑,凡人的钱财她向来不看在眼里。毕竟,金银珠宝这些,她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这位道行虽不高但极为洞察人心的女子,在看向福生那边时,还是下意识的轻轻叹息了一声。

世间爱恋最美好之处莫过于开始。

想到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位伶狐姑娘就没觉得有多美好了。

他们兜兜转转,一直来到了武侯祠外面。

这里灯火通明,哪怕是到了夜晚,大门处还有不少人进出。想来,都是为了一瞻这位传奇侯爷的英姿。

福生左右看了下,见伶狐将手里的花灯提了提。

伶狐道“直接进去吧。”说着她将花灯交给了福生。

而后者在拿到灯之后,将其放到顾湘君的手中。

握着那杆并不重的花灯,顾湘君笑得眉眼弯弯,她瞪大了眼睛,将花灯凑近脸庞,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笑着迈步道“走吧!”

福生知道,她看不见,但是能闻到灯油燃烧的味道,能听见火烛摇曳时的声响。而花灯照在脸上,那有温度的光似乎弥补了视觉上的一切,好让她能直观感受这件漂亮艺术品的美。

他轻轻嗯了一声,朝身旁伶狐点了下头,随即牵起顾湘君,将她带入门中。

随着花灯照进院子,原本热闹非凡的人群顿时消失不见。

抬眼看了下天上,发现星辰静止流转,福生知道自己这是进了某一片领域里。这也不难解释,鬼母贵为阴帅,本身不能直接降临于世的。哪怕来的只是一具分身,那也要做足了准备。否则,就不仅仅是荒地十里这么简单。

他看了眼身旁的顾湘君,后者还在惊讶于周围的人哪去了,福生还未来得及解释,便感觉一阵凉风瑟瑟,面前不知不觉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眼前那人发色如漆,长发及地。从裸露在外的皮肤看,极白。

福生不敢大意,连忙道“弟子紫府道宗张福生,携朋友顾湘君,拜见鬼母!”

那边,身姿比之寻常妇人更为高大些的鬼母只是点了点头,她嗓音清亮却透着骨子温柔,轻声道“无需多礼。”

至此,福生才敢抬头仔细端详这位号泅水鬼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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