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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府看来,人间百载也不过是多那么几册几十策上百册的书籍,而历史,其实并不在乎。

权豹微不可查的在飞舟上轻轻点了两下,她对着身后有些异样的福生提醒道“第一次坐飞舟,我还是建议你坐下来。”

福生没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听到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提醒福生反倒是好奇,这看起来慢吞吞的玩意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但出于对权豹的尊重,福生还是决定,顺着她的话去做。

就在他刚坐下来,便看见椅子旁有个黑漆漆的绳子。

“这是?”福生出声询问。

来不及解释,只听轰的一声,二人乘坐的飞舟猛然急转直下,福生差点没坐稳被带飞出去。

不知是故意搞这么一手,还是说本来就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权豹站在那里,脚下勾着船底特意留下来的坑洼,她神色冷峻道“历代道宗有专门陈列的藏馆,名为天阁藏室。”

这特殊的藏室不是现实意义的存在着,福生敢肯定,若非特殊密令,恐怕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能找得到。

也是,森罗殿内布局虽说严密,但毕竟是藏着有生死簿这样的神奇物件,如果真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放在那儿,反倒是有些不太对劲。

福生抓着手边的绳子,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飞舟已经停了下来。

这里与外界其实并无区别,至少福生是这么认为的。

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福生感觉到这里灵气的闭塞,想必已经完全和外界断绝了往来,只通过某种特殊方法进行传递。

由此,福生的目光看向了脚下的飞舟。

这物件确实不凡,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凡木打造。承载过程里,飞舟内部无数铭刻的花纹亮起,应该是用了某种术法绘制,而这力量的来源似乎与这片空间的本体相似。

权豹已经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她身材高挑,腿也特长。两只柳叶弯梢眉下,那双不大但细长的眼眸向后侧着看向了福生。

“我记得,紫府道宗的位置应该是在中段靠后…嗯,在这儿。”

从飞舟上下来,福生打眼扫过四周,这里的分卷和外界那种一本书一付册便记载了几万几十万的那种不一样。

每个宗门,每个人,他们都有单独的一片区域,福生看到许多已经消失或者正在没落的道宗的名字。

“蜀山?清虚门?栖云宗…”福生依次念过去那些曾经声名显赫的名字,望着那些单独成册的一个个人名,甚至有的还有旁支等其他的名录。

“这里面的记载还挺详细。”福生一边说着,脚步加快跟上了权豹的步伐。

已经翻找到张福生卷宗的权豹将那本书一页页翻开,她一目十行,最终纸张停留在最后一页上,她说“这里至多只能记载到他们成为真人之前的事迹。”

福生接过她递来的那本书册,往前翻了翻,发现,那书上记载的内容,几乎就是自己生平的一个简洁回顾。

而越往前翻,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名字变了。

或者说,是换了个人,是在成为张福生之前,他的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等等。

权豹叉着手站在一旁,她无聊道“这小子的前世没什么好看的,也就成为子衿剑主那段还有点意思。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被紫薇选中,未来或许会有飞升的可能,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拿下他,或者让他可以为王爷效力。”

福生快速浏览了一遍,他翻到自己成为子衿剑主的那一世,看见自己由一个亡了国的贵胄沦为打铁的琴师,最终走向了成为死士的道路。

那一世里,他发现了子衿剑但对方已经和自己一样是一柄残剑一柄断剑。

琴师整日抱着子衿哭泣,他悲愤道“如今我们俩都是废人了,这满腔的热血也洒不到应去的地方,子衿啊子衿,为之奈何?”

轻轻吐了一口气,福生将那书册带上,又看了眼其他人的。在紫虚真人那里停留了片刻,他伸手去拿,而这时一旁的权豹却笑了。

福生皱着眉头,伸出去的手没停下,仍是拿了起来。

一旁的权豹呵呵笑着,她支手捂住了脸孔,笑得却是那么的开心,她说“差点就给你骗过去了。”

福生拿起紫虚真人的书册直往后翻去,他语气不快不慢道“怎么?”

权豹看着依旧佯装镇定的福生,笑着伸出了手,一道灰白的光从她手掌向福生袭来。

福生也不惯着她,手捏道诀,一个平镇将权豹的攻势隔离在外。

他冷声道“想好袭击同僚的说辞了吗?我可以听你解释。”

权豹笑着,脸色一寸寸变暗,她嗓音清冷道“之前我便有疑心,素闻冥动乃是笑面阎罗,心性温柔但行事果决,如你这般处处藏着掖着反倒有些不对。”

福生撇了撇嘴,他冷笑道“哦?倒是我对你太客气了?”

没去理会福生言语中的讥讽权豹直言说“张福生,你急着去看紫虚真人的结果于我露了马脚,如今被困在此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隔。”

见自己身份被拆穿,福生也不恼,他看了眼飞舟的位置。见对方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飞舟附近,相必早就已经做出了计划。

福生估算着先前和蛇纪交手的经验,这位名为权豹的辅官,真实实力怕也只在真人境以下。

真人之下,管你几品散仙,都是土鸡瓦狗。

眼见交涉失败,那边福生脸上不动声色,但权豹的眼睛却陡然放大。

一瞬间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甚至身子还保持着转身去踩飞舟的那个动作。

刚刚,就那么一瞬间,作为地府里供职了有几百年的阴将,她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有动物的本能。

在福生打算出手的一瞬间,自己像是被猛兽锁定了的猎物,她大脑一片空白,慌张的情绪溢于言表。哪怕身体已经开始动作,但思绪依旧滞涩,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脖子已经被一只手死死掐住,动弹不得。

太快了!

权豹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明明之前在隋城的时候,福生的实力也只勉强够上了真人境初的阶段。

只不过是短短一个月,哪怕先前叶藏落败,但本身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势,权豹也只觉得对方进步神速,但和真正意义上做到真人境下无敌手还是差的太远。

但,此刻的张福生确确实实有种超脱一切的可怕境界。

而,最为主要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动用真人的权利。

浑身上下都被一股猩红气息包裹着的福生,深深喘了一口气粗气。他双眸赤红如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言不由衷的暴戾。

自从来到这地府,福生每时每刻不再控制着自己的恶念,但地府的阴气太重,滋养下,福生体内原本已经沉睡的煞气不但异常活跃甚至比来之前还要壮大了不少。

除此之外,伶狐给他留下的那些附骨之蛆的妖气也在不断勾起他内心嗜血的欲望,如果不是因为福生意志坚定,恐怕刚刚出手权豹就已经死了。

好在,这里是完全独立的区域,在这里,福生也终于不用忌惮自己因为出手而控制不住邪气外溢的情况了。

权豹被掐的差点窒息过去,但是福生俨然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于,透过那猩红的眼眸,权豹甚至感觉到,福生体内有种急切渴望杀戮的欲望。

“你…不是?”权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如此浓重的杀意,对方怎么可能是那个真人境的小小道士。

福生面无表情的让空出来的那只手扯下腰上牌子。没了牌子上的术法,冥动的样子瞬间崩塌,继而,露出福生满脸冷峻且嗜血的模样。

“参与设杀紫府道宗的主谋里,有黑莲教派胧月坛主,关于她的记载我想看一看。”

福生一点一点收紧着手掌,他知道权豹一但殒命地府肯定有手段第一时间知道,所以他才留了一手以防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被眼前暴虐肆意的狂人挟持着,权豹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她艰难拍打着福生的手臂,涨红的脸庞上嘴角咧开尽力发出一个又一个的字,她说“查,让我,查…”

福生松开了手掌,与此同时,在权豹还未落地之前,一道剑气刺进她的脊柱。

被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权豹当即浑身一颤,那股剑气强烈且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疯狂席卷着她体内的一切事物。这让她无法忍受,当即身子弓起手掌抓向不存在的虚幻地面,口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福生冷漠开口道“半柱香内,如果没有我替你解开,那么,所有留在你体内的剑气通通都会爆开。”

权豹趴在地上,她浑身都在抽搐,而一点点属于她神魂的那股灵气在疯狂外泄。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装满水的破木桶还随时有断裂的风险,无论是水全漏掉亦或是木桶断裂,毫无疑问,她都会死的彻底。

福生眼看着那正一点点适应这种刻骨疼痛的权豹慢慢站起,他手掌一挥,所有有关紫府道宗的书册都被他拿在了手里。

冷漠扫视着已经是满眼通红的权豹,福生收回了所有的暴虐气质,他重新佩戴上了那枚牌子,冥动的身影又重新浮现在了他身上。

权豹憎恨着,问道“你和鬼母串通好的?”

福生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好心提醒道“半柱香。”

权豹低哼了一声,她重新乘坐上了飞舟,带着福生快速离开了这里。

而在外界,随着他二人的出现,其余人都像是没看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忙着各自的事情。

权豹的状态很差,毕竟那暴虐的剑气是真正意义上能毁灭一切的事物,当年宗政一心走火入魔很难说不是受此影响。

福生模样的冥动颠了颠手里的书册,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飞舟出现在原本他二人消失的位置,悠悠悬空。

权豹忍着体内不适,她操作着飞舟的同时,语气艰难道“关于这个胧月,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福生并不清楚飞舟运行的规律,或者说是怎么精确找到某一个人的方法。

思索了片刻,福生摇了摇头,他说“我并不清楚,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权豹眉头皱起,她直言“若无生辰八字,宗族姓氏,要在这茫茫多的修仙者中寻找到那么一个人何其难也。不若你多给我些时间好让我给你查个明白…”

福生冷漠的注视着她,口中吐出一个字来。

“好!”

但,还未来的及松口气,权豹便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甚至就连面前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脸上也开始出现斑驳的裂缝。

“这…”权豹眼睛瞪的老大,一时之间,她分不清是谁动的手,但随着一个悠长且威严的声音响起,权豹内心涌生出了一种难言的喜悦。

福生在异变产生的瞬间便打算催动起权豹体内的剑气,但他还是失败了。

自身在被拉入这异常空间时,周遭的一切都如潮水倒灌般将他的行为,甚至思绪都变得滞缓。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望着忽明忽暗的世界里,那出现在光影之下的巨大身影,福生没再克制体内的煞气。

初遇时,福生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真正面对他的,不过,与那时相比,自己也算是有所长进。

他身子伏低,原本自行封印在手腕上的那道封剑诀也开始慢慢变得炙热,仿佛下一秒就将化为烟火,以灰烬的形式散去。

“一剑…”

福生双眸内重新染上了鲜红,他呼吸变得急促,浑身上下沐浴上了鲜红的血气。

而就在他即将打开枷锁之时,对面那青绿色巨人俯下身子,嗓音儒雅,他说道“你不打算先听听我要说什么吗?”

周围的风势里,那巨大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似乎是在忌惮着。

权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在这风暴汇聚的深渊内,福生的视线依次从下扫到了上。

一剑一心终究还是没能出手,他收复了剑势,等待着那个身影再次出现。

周围的环境开始倒转,先前广场上的那些人复又出现了。

福生睁眼四下扫了扫,他的目光被不远处那个站在权豹身侧的高大男人所吸引。

那个男人伸手从权豹体内抽出一小截剑气后,对着不远处的福生,微微眯眼笑了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雍容。

福生轻吐了口气,他依旧顶着冥动的那张脸,犹豫着,还是踏下飞舟,朝权豹所在的方向缓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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