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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烈无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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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些挡在他面前的杂碎们,因为天道的存在,这帮家伙不能把真人境以上的从臣及辅官随意投送过来,而就算送过来了,他们也有其他后手处理。

都在意料之中,计划之内。

正印身上的金色烈焰眨眼间便将他完全覆盖,那以毫秒在运作的时间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从那层薄厚不一的大火中向外眺望。

还剩五息不到。

“百无禁忌!”

没去管那边滔天的金色焰浪,回过神来的太阴,脸上一片凄厉的怒色,祂被骗了。毫无疑问,刚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时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无论是距离,空间,哪怕是祂动手时散发出去的意念,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祂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种最最可怕的另一种情绪,祂感觉到了害怕!

距离封印那个天魔只剩四息多一点点时间了,是前功尽弃还是硬着头皮再待一会儿,太阴此刻感觉到了一种只有活着的生物才会有的焦虑。

地面上,那个短暂支配了将近一息时间阴神大人的家伙已经变做了一滩模糊不清的尸体。

毫无疑问,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仅是愚弄神这一罪证,她的天命就已经被彻底抽空,厄运倾泄下,甚至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在原地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成了渣。

周围,其他白色面具却一点反应没有,反而是围绕在这帮人周围的那些稽查司下属们纷纷跪地,老实说他们确实是被吓的腿软。

天空上,一道道火焰中钻出的怪物们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高度。

眼看那帮怪物离落地的时间只在咫尺,站在外围的顾湘君从人群中跑到退出前线的余君酌身边。

两个人只彼此相视一眼,后者就已经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

皱着眉头的余君酌,似乎很为难道“你现在去了也没用,我们已经尽力了。”

但顾湘君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目光坚定的向前伸出右手,“但是我们约好的,只有看到他平安无事,我才能跟你走。”

见余君酌还是犹豫着,顾湘君咬了下嘴唇,她满脸认真道“最后一次”。

似乎是没办法了,余君酌叹了口气,他现在灵力虽然还有剩余但战斗尚未结束,起码他得留下保证天师府众人能安全离去的实力。况且,在长青剑气消散之后,他本身也失去了对这种层面以上的战斗起到作用的能力,如果是把原本那份从顾湘君体内抽离的东西还给她,倒也无妨,只是…

“你想清楚了?”余君酌将左手拿着的长青剑举起,后者被顾湘君一把抓了过去。

她没有回答,又或者她早已经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回答。

她还记得曾经反复做的那个梦,在漫天黄沙中,与她相对的那个人,她迷失了很久,也荒唐了许久,就像一具身体里被硬生生塞进去了好几个人,又像是一块本应该完整无暇的美玉被强行切割出了好几块。

如果拔出那把剑,就意味着紫霞会消失,那么,只要是能救他,消失就消失吧。

长青剑身上,一团萦绕着青光的紫气蜿蜒盘旋在握着它的那人手上,就好像一只徘徊在外许久的孤魂,终于等到了来接它的家人。

头顶上的火雨,坠落的地狱,她以为那个可怕的噩梦早就已经离她远去,就算没法做到忘记,但至少总会有那么一个家伙出现在那片深沉的灰暗前方,不管他是不是披着七色的云彩。

诶,算了,等不到盖世英雄,那就老娘来救你吧。

“等我”

长青剑光一闪,踩着青紫剑气的姑娘毅然决然,奔赴向那个憨傻家伙所在的地方。

徘徊在虚无之境的张福生已经只剩下一点理智,是的,在消磨了足够多的精气后,反而像是欲望得到了满足。

此刻,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往前看不到尽头,往后更不知来路。

“这就是,无间之狱?”

福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从自己嘴中说出的,不过,无所谓了。在这里,他不需要小心翼翼,怕伤害到任何人。

这就是他的结局,造成那么多罪孽后的代价。

虽然,他想这些事情很多都并非出自自己所愿,就像他问过自己师傅的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被迫做了他不应该做的事,那么他也需要忏悔吗?”

那时,胡子还是黑色的紫虚真人似乎早就料到自己徒弟会有此一问,于是背板似的回答道“那当然,只不过,论迹当罚,论心却是无过。有时候,一个人做多了不想做的事,他的心也会跟着一起被改变。这是最可怕的,无论无何只要你的心不变,做错了事只要还清罪孽,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

又是一口风沙灌入口中,福生漫无目的的走在这片似乎永远都安息不下来的空旷世界。

他待在这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年,也许几万年…时间,在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倒不介意自己变的像一颗石头,以百年为单位,去移动。如果石头有自己的思考,那么它也会想找个人说会儿话吗?

沉默着,他也变成了风。

这里的白天黑夜与现实中不太一样,因为缺少水分,土壤干枯,到处都是沙子一样的麦粒,大片大片,不知什么颜色。风来了,就是天黑,找到一处矮坡能短暂闭上双眼躺一会儿就是白天。

待久了,他竟然能认得其中一些麦粒,有扎的他面颊生疼的,有柔和的像是女人的手,也有苦涩干巴当然可能他已分不清什么是苦,什么又是涩。

记忆有时候经不起思考。

福生走不动时就坐在地上,他刚来时总是在思考,回忆起各种事情,也有过情绪失控,在大喜大悲过后,被充满白噪的世界所包围。当然,现在好多了,他已经听不见风的声音。

就在不知道多久以前,他失明了。

失明的原因他大概清楚,是一种类似雪盲症的东西,听说在很北很北的一些地方,人们大多不敢看雪。因为看多了,眼睛里的颜色就会被那些白填充满,最后,一切都变成了白色,也再分不清什么是白什么又是黑。

可是,当所有情绪都被抽离在外的时候,他却时常感觉到悲伤。

他忘了语言,也忘了表达,像是第一次回到这个世界,又似乎从没来过,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他嘴里发出嗤嗤的声音,那是在模仿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飘在天空中的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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