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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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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亦哀的视线从这栋二层高的小楼外侧一一扫过,她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不同于流浪者们身上的淤泥烂气。

硝石与硫磺那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还是很醒目的。

不用想都知道,这里已经被那帮疯子当做了地下工场。

而不等她推门,早已经完成探索的宗门弟子从里面推开大门,见到莫亦哀后第一时间汇报了他们的发现。

“应该是近期撤出的,地上还残留了一些他们没带走的材料,据估计大约有上百担的制成火药,具体运去了哪儿不知道。”

那人汇报的时候,看了眼四周,显然这些人还活着估计也是因为没能知道更多细节。

莫亦哀揪着火药这个词,她默不作声的点了下头,继而将现场交给了其他弟子,自己则跑去那团幽影所在。

被这枚透骨钉刺中的人并不会死亡,但有了寒冰监牢,外加上这枚能钉穿人神魂的法器,那人活着还真是生不如死。

故意先放着不管,莫亦哀此时赶到刚好能看见那家伙在地上痛苦扭曲成一团的景象。

因为是钉在了喉咙位置,那厮挣扎的同时偏偏一个字都发不出,只能像个没学过人语的婴儿,用腹部,用肢体来表达自己的苦楚。

将脚踩在那枚银钗的顶部,一脸严肃的莫长老此时俨然换了一副神情。而被她踩在脚下的那人,五官渗血,身上因为极端疼痛而被他抓挠出一道道血痕,堪称凄惨无比。

然而,没有任何问答与对话,莫亦哀只是这样看着他,而被囚禁着的家伙,则发了疯似的想要去抓但永远也抓不到。

也许是等了不耐烦了,莫亦哀无奈的叹了口气,继而脚下一用力,那枚银钗终于完全没入那人身体之中。

之后,就见那原本扭曲着的家伙,身子突然僵硬,继而,在他衣服的表面似乎有一条蛇一样的东西在游走。

那条足有人小拇指大小的游蛇先是顺着那人的背脊一路向下,继而又折返着游回了他的后背,再突然没入肚子里,那人被折腾的一个劲的口吐鲜血,整个人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冷漠女人。

继而,终于像是被玩腻了般,身子瘫软着彻底没了动静。

负责打扫战场的弟子来到这里时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委实是这里过于寒冷,就仿佛身处在一个极寒的冰窖之中。

见莫亦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站在那滩勉强算得上是人的尸体旁,那位年轻弟子感觉到寒意更甚,继而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就连礼貌的招呼都忘记打了。

莫亦哀只是淡然的吩咐道“把尸体烧了,烧出来的银钗给我。”

说完,自顾自的又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的东方朔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战报,他耐心听完眉头一皱道“什么都没有?那你们忙活这么久忙了个屁?”

汇报的弟子不太愿意触这位的霉头,只能祸水东引的点了句“疑似敌方的首领被莫长老擒住后,也死在了她手里,我们还没来得及问话。”

听到手下弟子的回复,东方朔这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他吹胡子瞪眼道“莫亦哀呢?她人现在在哪?”

那弟子回道“也许是去了城西,那里她好像还有什么要看。”

东方朔深吸了口气,继而掉头往西门赶去。

而在泰山府捣毁神火教一处制造工厂的间隙。

位于城东那处纳吉桥下,顾湘君这边的动静最终还是把附近维护治安的官差给引来。不过因为天师府的身份这帮官差很识相的帮忙把这六人给收监了,而在这之前,那几人已经交待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将这几个货刚糊上墙的纸包拿下,拆开看了几眼,见这团黑乎乎的东西份量还不少,顾湘君笑道“光是这个就够判一二十年了吧。”

几个差爷纷纷过来打眼,喝,十几二十斤的火药,这怕不是得充军发配边疆去了。

而后,顾湘君逮着一个垂头丧气的邪教徒问“你们弄这么多火药就是为了炸一座桥?”

那邪教徒本不想搭理,但看着脖子上架着的那把明晃晃的刀,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回了句“不行吗?谁规定我们不能炸桥来着?”

顾湘君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合着你炸桥还有理了?

但玩笑归玩笑,顾湘君也不傻,知道藏火药的地点绝对不止这一处,但炸一两栋建筑真的有用吗?

如此想着,顾湘君的表情顿时一沉。或许,她会错了意。

“哪里是藏马镇最高点?”

一群人皆是不明所以,顾湘君看向阿宝,后者也摇了摇头,他毕竟只是个外地人,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倒是几个官差说“城北那片靠近府岳,那里的房屋都是依山而建,最高的应该是一处观景台。”

顾湘君告了声谢,便起身要走。

阿宝赶紧跟了上去。

后者却一把将他拦下,言辞激烈道“去找盖世妖王,只有他才能结束这一切!”

阿宝愣愣的回了句“我也能”

顾湘君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阿宝觉得,那双眼睛似乎从来就没看见过自己,而她到底是在注视着什么也从来就没有人知道。

透过那双眼睛,阿宝看不见自己的身影,而从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不及她口中那个荒诞的故事。

望着那抹远去的红,阿宝颓然间不知如何自处,他想跟但双腿灌了铅般挪移不动,一瞬间,他似乎又被打回了原型,身影随着那个魂牵梦绕的姑娘的背影一起越变越小。

他方才有些理解自己带着的那个酒鬼,也突然理解他平日里唱过的一首诗。

落花不语空辞树…

站在人群中,阿宝不清楚自己怎么回到摊位上的,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白天浑浑噩噩。

但望向那犹如被人抽走灵魂的小子,那个活了大半辈子,只会喝酒以及念几句酸溜溜诗的糟老头子像是知道了一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来了一张凳子,把床让给了那小子。

外面风大,天乌漆麻黑似乎并不好。

老人捡开桌子上的一截抹布,把它搓成灯芯放在一旁许久没用过的灯油中。一边搓着,老人慢慢道“那姑娘就那么好?”

阿宝没有回应他,或许觉得说了也没什么用。

老人捻了半天,终于撵出一点火星子,把它小心翼翼的对着蜡烛,继而嚓的一声,火光闪动间,天空上雷霆炸响。

分不清到底是雷霆还是火光,阿宝双眼空空的盯着屋棚,他两眼清澈,但整个人又仿佛被掏空所有精力,他想做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躺在了这儿。

屋子里灯火亮起,外面的喧嚣一瞬间被隔绝在了一种安静的氛围之外。

老人摩挲着下巴,嘴里呢喃着不知是在说话还是在咀嚼。

沉默了好一会儿,阿宝才说出了第一句话“我真蠢,真的”

老人依旧摸着下巴,嘴里不时传出一些吧唧吧唧的声音。

叹了口气,阿宝还是决定起身,去做他答应好的事。可是当他摸了摸身上却发现那枚妖丹不见了。

而这时,他看见对面坐在椅子上的老头正伸手扣着牙齿缝里的东西。

外面,暴雨倾盆。

站在一处窝棚下躲雨的顾湘君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让她即惊又怒。

原本天人之躯,是断然不会感染风寒这类凡人才会得的疾病,而自从被断了仙缘仙根,她的意识从那柄长青剑回归本体后,属于紫霞的烙印就越来越少。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留下的不只是顾湘君本人的烙印,在这儿之前似乎还有一个人在这儿用力的生存过。

与她们相比,紫霞自我的意志实在是太过微薄,以至于很多她下意识会说的话,下意识要做的决定,都被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给覆盖。

伴随着身体里灵性的一点点枯竭,留给她的或许是那如同死亡般的沉睡。

可到底,她为什么会害怕死亡呢?

这种生物天生的本能让她感觉到了陌生,作为天生的仙灵,她哪怕是死,也将以轮回的方式再次苏醒。可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凡人生老病死的那种无奈。

眼睁睁看着躯体的无力却又无可奈何,追逐希望的同时又不断被死亡所逼近。

而或许,余君酌确实有办法能救她,但代价却是进入另一个牢笼。

为什么,为什么世间一切只有她是生来就注定要被锁在笼子里?

紫霞有些想放声大哭,可明明她都已经拼上了一条命,可到头来结局还是一样。

不远处,一只黑猫正在丛林下瑟瑟发抖。

她看着那只猫的同时,那只猫也在注视着她。

也许是天生感性,当顾湘君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它的时候,一种不详的预感涌入她的心头。

“我运气不错,看来命不该绝!”

那只黑猫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异样,就好像,一瞬间,一片片结晶一样的东西填满了它整个眼球。

而那晶体不断膨胀,直到将整只黑猫都变作一块晶莹的物体,然后,那猩红的石块开始变化,逐渐形成了一根尖刺,继而,在顾湘君意识被迷住的瞬间,尖刺猛地扎进她的胸口。

一瞬间,顾湘君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脱离了掌控。

那团蠕动的水晶,触及她肌肤的瞬间变作一片绵密的甲胄,而后,那些甲胄表面下又长出一根根尖刺,毫不客气的扎进她的躯壳内。

可她感受不到疼痛,因为在那一瞬间,自己早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一个孤零零的灵魂,眼看着身体被一具强大且邪恶的灵魂占据。

这种感觉,她好像经历过一次。

而更多痛苦的回忆在她脑海中形成。

一只白色的,如同骷髅般森然的巨影从她意识深处满满汇聚。

那占据了她身体的恶魔似乎在低语着“竟然会是你。”

在顾湘君意识彻底脱离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一只天那么大的手掌抓了过来,而她已经堕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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