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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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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抵是某些内脏器官,因为没有苍蝇,这些东西烂的很慢,也许已经丢在这儿好久,一场小雨把它们又重新给冲了出来。

道人眉头都不带皱的,他神情漠然,看向那条郁郁葱葱直通往山上的小道。

此城建在山洼里,占地不过百亩,临近好几座山,其中最高处,建有一娘娘庙,用以供奉先祖。

道人走到山上庙时,外面雨已经停了。

山上云遮雾绕,风以肉眼可见的模样从房前瓦砾中穿过。

道人把铜杆鞭拎在手里,一步步朝庙里走去。

山门不大,两人高的门框前挂着褪了色的朱红灯笼,上头贴纸脱落,里面也无甚灯芯,想来没什么人打理。

此处杂草纵横,道人进门先是朝那正中泥塑上看,见一位彩塑女子手托玉瓶,目视青天,脸上身上彩衣飘带,神色庄严。她之身后,九簇屏开,尾尖如火。

应是告九普化真元娘娘。

作为天上小辈,道人本该要行大礼,可今个,他来身揣印信,口奉天谕,便是这位真身在此,也断不能屈身。

“贵客到访,老朽请安了。”

彩塑下,一位衣着简朴头发花白的老妪躬身行礼。

道人单掌竖前,还施一礼。

厅堂内,灯烛摇曳。

道人收掌同时,一旁有小孩走来,在老妪吩咐下,端着板凳小跑上前,给这来客看座。

道人微微眯眼,他没有出声,安静等小孩摆完桌椅,上过茶点,这才迈步上前,坐在那老妪对面。

老人似乎只是寻常老妇,脸上挂不住肉,皮耷拉着,牙口也不太好。

道人坐下时,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前。

老人不用抬眼仔细打量,也知道,来的这位是何许人也。只是,她很小声的请求道:“能让老朽稍微说上那么一两句吗?”

道人没什么表情的扬了扬下巴。

老人家含笑点了点头,继而将身下衣物理了理,也坐在了桌边椅子上。

她幽幽叹道:“老朽年轻的时候便跟随先王,历经八千量劫,三万苦化。娲皇体恤,遂取先王幼子,使其祸于辛。而今境遇,本怨不得他人…”

“所以坑杀武将,致使两国交兵,天下大乱…”

道人打断了她的话,老妪依旧是那副姿态,她低下头来,从怀中取出一枚珠子,双手捧上放于桌前。

道人鼻腔里哼出一口热气来,他道:“一颗妖丹,能抵的过这十余年来死掉的命?”

“此番所为,老朽死不足惜,但求天人留我族王上子嗣,一条性命。”

老人几乎是把头摁在了桌上,她声音哽咽,一旁,那小娃娃也跑了过来,哭着求道人饶命。

双手放在桌前的道士也是明白这满城旧人,为何独这山上留有一孩童。

他起身的同时,手掌已经按在了孩子额前,老妪本能的想要反抗,可她还未动身,便被一杵打晕昏死过去。

山道下,荒草枯木,了无生机。

日露前,一人骑马从溪间往上,空山野冢,回音了了。

陶泽意外的有些紧张,他生来有无数次面对各类情况时保持理智,而唯独这次,他竟感觉有些束手无策。

好在,风车还没坏。路过集市时,他见孩童争相去买,他也撒丫子跑去,掏出身上仅有的那点抠搜盘缠。

说起来,这纸糊的东西确实不经折腾,头回买着,陶泽用手扒拉了两下,还没捣鼓明白,就见那小玩意已经破了个口儿。

等陶泽拿着缺了角的风车找那卖家时,对方一口一个,“坏了不退啊”,这给他气的,当场就把对方拎起来好好理论。

最后,当然是卖家苦哈哈的给了他一个新的。这次,拿着风车的陶泽,小心用布包好,揣进兜里。

马在官道上疾驰,飞扬的尘沙如黄烟,弥漫在这西北一线,漫漫众生上。

薄雾浓汤,大地萌黄。

迎着落日余晖,与天上苍鹰赛跑的陶泽,忍不住的大吼出来,马蹄跑成一阵风,迎头,一个大坑差点没把一人一畜牲给摔成残疾。

惊险过后,陶泽回头望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跟着他打生打死的老伙计也发出清脆的鼻鼾,主仆俩没心没肺的踩着炽烈大地,寻找山的方向。

已经赶了一天路的陶泽,本打算就近靠一宿,可半夜里,被一只饿昏头的胡狼打搅了美梦,于是,后半夜烤着狼肉的陶泽,看了眼身边马儿,他想,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日夜兼程,早些回去。

于是,在这黎明将近时,还真给他摸到了这临山的进口。

清晨,雨露挂梢,这难得的水汽,除了让人清醒更多的也预示着,目的地已经不远。

他头回来时,不认路,一头钻进这大山里,结果还真就意外找到了那个人间仙境。

这第二回来,他还是不长记性,连来时过哪条道也忘了,只能愣着个脑袋,在山前口晃悠。

这里的几处大山可了不得,周围十好里都没得人家,凡居此处的都说这邪性,当然,邪不邪的,他自己能不知道?

盘算了好久,最终,陶泽还是打算继续碰运气。

他这牵马向上,走的极慢,一方面是让老伙计缓缓,一方面也是自己边走边回忆,万一他又走对了呢?

上山的路,极为难走。山野里到处都不通路,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准确辩识方位。

“嗯?”

走一半的陶泽,意外的停下脚,他盯着地上一行崭新的蹄印,显然不久前,才有人从这儿走过。

自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陶泽,招来老伙计,一人一马在山道上走的极快。

天蒙蒙亮时远处有声音,似空谷幽灵。

陶泽伸长耳朵听了许久,终于在前方拐角处,看到了那个骑着马,下山的道士。

道人也早早瞅见了他,只是并未理睬,骑着马,一步一前的朝下山的路走去。

陶泽盯着那浑身湿透的家伙,只觉奇怪。

他注意到,对方腰上挂着的铜杆,样貌奇特不似沙场刀兵,倒像是个捣药的锄头,反正怪大的。

那人正眼也不瞧他一下,自顾自绕着他走去。

陶泽看见那家伙后面的马鞍上还绑着个布包,看大小,应该是头小鹿,嗯…差不多吧。

只当那是偷猎的,陶泽沿路一直往上,等过了山坳子,前面的路他便记起来了。

一直到天彻底亮完,这才找到那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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