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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犀黄滑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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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这段时日我自会谨慎小心。”稚奴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在黄昏金色的夕阳照耀下,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而温暖,我微笑着摸摸他额角的几根发缕,方由倚华扶着回了听风馆。

夜幕降临时分,迎着夜色,一入听风馆大门,沐浴更衣后,我惬意地落座东暖阁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一块浅红五福捧寿七彩祥云纹锦缎,怀中抱着一只五香千瓣彩菊鹅黄软枕,取了一旁蔷薇宝相朱漆描金祥云硬木小几上的牛角梳,细细梳理卸下珠钗的青丝,眼见着烛光摇曳,飘忽不定,闻着寝殿内弥漫着的安息香,我不觉心底里头温柔起来,松一口气,念及今日白昼之事,不由得心底一沉,万千感叹道:“今日这黄猫,当真来得奇特,竟是专门扑向中宫。”

“只怕有人盼着中宫一尸两命。”服侍着我脱下芙蓉双色苏绣缀碎米珍珠锦缎鞋后,倚华一口口喂我进服滋味苦涩的安胎药,意味深长道。

今日发生了如此之事,俞御医眼见我如此情状,在号脉之后,随即加重了原先安胎药中的几味药的分量,增大了凝神安气的效果。

我叹一声,随手拈过一枚蜜饯,细细送入口中,仔细咀嚼了,吐出核儿,颇有同病相怜之感,才回应道:“若当真能一尸两命,自然再好不过。然眼下中宫失了嫡子,亦顺人心。”

莺月眼见我毫无睡意,一壁细心地为我掖一掖被角,一壁揣测着,“素来与中宫不和之人,便系琽妃了,只怕其中她逃不了干系。”

“依你所言,此事倒似琽妃所为。只是琽妃心思细腻,断无如此大胆显目。”听了莺月的话,我当即摇头。

倚华轻轻为我捶着腿,一边道:“中宫已得尽恩宠,此番诞下一双嫡子,人皆谓陛下会将这个孩子立为太子。届时意欲芟夷,只怕牵连甚广,不及此刻便宜。”

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会否系他?中宫诞下嫡子,于他不啻惊天灾祸。

倚华与莺月一样,大胆揣测,皆将矛头指向琽妃,语气深沉道:“中宫诞下死胎,显见琽妃好处最多。她已不忿膝下无子,而中宫除养子外亦有一双亲子,焉敢不生嫉妒之心?”

“如此说来,我该照料中宫愈加勤俭些。不然,与琽妃来往一多,倒惹上嫌疑了。”我微微嗤笑道。

祸不单行的是,彼时嘉淑帝姬于玉华宫西南方位无故受惊夭折——正因如此,彼时众羽林军无法及时抵达。

翌日清晨,我梳妆时,方从梁琦口中得知此事,不由得大惊。

中宫所诞之子未几便成死胎,不祥至极,按祖制所定,任凭中宫苦求亦无法追谥。倒是嘉淑帝姬,因生前极受皇太后疼爱,逝后被追谥为穆文淑公主,尽享哀荣。可惜的是,如此做法亦无法抚慰窦修仪心中之苦。

朝臣作贺穆文淑公主灵应状:

臣等伏承今月八日穆文淑公主灵座有祥风瑞虹之应,爰至启殡,知尸解。又承特禀清虚,薄於滋味,素含真气,自不食盐,洎於迁神,更标奇迹。伏惟圣系,本於道源,妙有所锺,灵异必降。不然者,何得幼而能悟,性与非常,适来以时?且契於元运,超然而蜕,复铎兜恚杳冥虽远,仿像如存,则知仙路有归,慈念已释,理绝今古,事昭闻见。况臣等亲侍轩墀,幸闻仙解,无任感之至。伏望宣付史官,以昭灵异,仍望宣示百官。

我心中同感:当日,娘亲之死令我瞬觉天塌地陷,便一身素服前去拜访窦修仪,加以安慰。孰料接连五次受阻后,第六次方见到窦修仪真容:一身素服之下,面容憔悴如枯槁,惨白如灵前白幡,愈加显得毫无血色,不见当日慈母真容。

我心下震惊之余,福身行礼,“参见窦修仪。”

“起来吧。”窦修仪落座上首,一身素服,寒凉悲恸之意围绕周身,凄婉一笑,“听闻你接连数日前来,多次求见本宫,难得你这般诚心来探视本宫。御殿诸妃皆因本宫的嘉淑——”

窦修仪身边的醉舞垂首轻咳一声以作提醒,她方回过神来,取出帕子,揩着眼泪,继续沙哑着声音说道:“因本宫的文淑而视玉华宫为不祥之地。难得你这般诚心亲自前来探视。”

我细细劝慰道,语调柔和而小心,唯恐触动了窦修仪的心弦,“妾妃自幼丧母,如今娘娘丧女,妾妃推己于人,自然要来好生安慰娘娘。还请娘娘千万要保重玉体。不然,只怕公主在天之灵亦不得安宁。”

闻言,窦修仪愈加潸然泪下,以帕拭去,哭泣不已。

我恍觉自己言出有误,忙改口安慰道:“这可是妾妃的不是了。本想着安慰娘娘,却不料招致娘娘愈加伤感。”

待到醉舞、丹桂在旁慢慢地劝阻了,窦修仪方缓和下来,啜泣着解释道:“本宫不过一时伤心过度,叫林丽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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