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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园行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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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一番话而感动,眼含热泪的敛敏与婺藕一时听错了般,疑惑不解起来,诧异问道:“庆幸?”

“不错。”我对她俩点点头,嘴角抿着一缕淡薄的笑意,似秋日里最寒凉轻薄的微风,夹带上几分腊月的寒雪,道道刻骨铭心,缓缓解释道:“若今日扯出的嫌犯里头哪怕只有你们二位中的其中一个,只怕我会立时发疯。”

敛敏颇有感触,当即垂下如羽的睫毛,不再多言。

婺藕当即取出一块朱砂色纯金线绣海棠花折枝图案的锦缎丝帕,拭去脸颊上流下的两行热泪,紧握住我的手,颇为动容道:“我自明白你的心绪。若我遇上了这些事,只怕我的心性还不如你呢。咱们系多年来的情分,当初更立过誓言,义结金兰。一旦有人变了心,我只这般思量,便难以忍受。若当真系咱们之间的人做的,遑论你,只怕我会是第一个发疯抓狂的人。”

“然则你有恭修,来日还要看着他出宫开府呢。看着他成为亲王,与他一同身居王府之中,安享儿孙满堂之福呢。我的恭礼来日只怕也会长成一个俊美的男儿,然后遇上一位心爱的姑娘,与之长相厮守。如此,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敛敏收敛起不安的面容,白皙如玉的嘴角扬起一抹憧憬来日光景的美好弧度,一身荷茎绿的妆花缎裁制而成的修身宫装愈加显得她身姿亭亭玉立,仿若一朵春日乍现盎然生机的山茶花,雪白的花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惹来蝴蝶阵阵,蜜蜂三五成群地采蜜。

我松开了握住她俩的手,直视前方无边无际的朱漆宫墙,蔓延到那高高在上的五彩琉璃瓦上,面对着日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辉,口中径直无奈道:“为人父母,最乐见其成的便是子孙后代的安稳度日、平安喜乐。我如今虽只鸾仪一女,到底心满意足。然则御殿之内,纵使我不计较,帝后亦不容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竟如此狠毒,将我五个月的胎像生生打下。若任由此人继续横行霸道,只怕御殿之内受害之人数不胜数。何况,孰人知晓她会不会对已经长成的皇嗣出手?”

此言一出,敛敏与婺藕面容一惊,纷纷想到自己十月怀胎、艰难生产下的恭修、恭礼,一时警惕起来。

“你说的是。”她们思量半刻,只得无奈承认,半路上回了各自宫室,步履匆匆,身姿尽显胆颤心惊,仿佛真凶已然将魔爪伸向恭修与恭礼,而她们却对此一无所知。

永巷令与大理寺经过多日的一番严苛彻查,嫌疑到底落在了权德妃、依丽仪、贞贵姬、夕昭仪她们四人身上,可见她们四人中定有一个系害我小产的真凶。为着权势与帝王恩宠,若权德妃、夕昭仪无半点嫌疑,抑或嫌疑只一星半点,只怕永巷令与大理寺绝不会如此回禀。她们一个系从一品帝妃,一个系皇帝当下的心头宝,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只怕永巷令与大理寺绝不会如此犯上。贞贵姬与依丽仪二人,一个恩宠平平,一个不仅恩宠平淡如水,地位亦微小低下,纵然意欲加害于我,如何有这等权利?她们二人如何会得此嫌疑?害我小产之人,我只觉系权德妃抑或夕昭仪。若非她俩,凭着贞贵姬与依丽仪的能耐,只怕绝无此等手段。

权德妃素来与我交好,当日她身为淑媛之时,我曾多次示好。她亦送了我一枚经雍和殿僧稠法师开的光碧霞芙蓉翠钿——系她七七四十九日祈福之时求来的。那枚翠钿如此精致,只怕当日僧稠法师系特为之以佛宝加持,这才落到了我的手中。我至今将其保存在梳妆匣最里头的暗格里,从未取出动用过,只当系姐妹之间的情谊。我与权德妃固然不及吾等四人的金兰誓言,到底为着她素来和善而平和从容。如今,闹出了这般事宜,只怕······

我心头升起了一缕缕怀疑的雾气,朦胧模糊之中,只觉权德妃的面容顿时变得狰狞而可怖,仿佛法华经中的一名暴恶鬼罗刹,不仅可食人血肉,亦可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令人念及心惊肉跳,遍体生寒。我与她素来交好,从无交恶之时,何况她膝下诞有两女,纵为着二位帝姬的缘故,她亦该好生保养,安然度日,方可求得二位帝姬来日的福祉。若心狠手辣,谋害她人,只怕来日下场可想而知,亦非她本性。再者,一旦东窗事发,只怕二位帝姬亦会遭受牵连。届时,只怕她们三人母女分离,再无相见之时。数年来的交谊,我心下深深思量而沉默,一力为权德妃开脱道:只怕权德妃系受人诬陷,这才被牵连上。

至于夕昭仪,我与她之间的交情匪深,只知她面容与我一般,酷似湘贵妃。正为如此,她才受尽恩宠。可惜,承宠多年,她到底无福生养。

一道电光火石闪过我的脑海:难不成,会是夕昭仪为着嫉恨我恩宠无限,即将儿女双全,这才动了杀心,谋害我腹中胎儿?不对,她这般恩宠,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如何会这般疯狂?她这般恩宠,旁人求亦求不来,何须嫉恨我?何况,她如此恩宠,自然晓得旁人对其虎视眈眈,怎的会这般轻易出手,将我腹中之子除掉?若真凶系她,只怕夕昭仪尚未出手,便已被暗中监视的有心人看出用心,继而借此拉她下马,岂不一举两得?但若她俩并无嫌隙,难不成真凶系贞贵姬抑或依丽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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