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便是千山（一）（2 / 2）

总之不会是人。

书生道：“你怎么就不信人？”

五月生茫然了，我该信么？

许是看懂了她眼底的茫然，于是书生只能摸着五月生的脑袋道：“没事的，你很厉害，终有一日，能有人做光，照亮你身旁的夜。”

五月生皱眉，只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意味。

纠结半晌，她只能伸手拍了拍书生问：“有什么东西能自己发光的么？”

大概是在夜里，书生下意识答道：“月。”

“月有阴晴圆缺。”

太阳呢？

夜里又看不见。

烛火一吹就熄了。

五月生用她浅薄的认知发表了看法，“那就夜明珠吧。”（*）

“什么？”

“别人的光总会走，总会灭。要是夜里非要有光的话还是自己照自己算了。最重要的是，石头的，结实。”

她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却震撼了一个自诩“腹有诗书”的读书人。

五月生其实不明白的，“活着才能有其他”——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营里自杀的姐姐姨姨们不懂，娘不懂，巧儿不懂，书生也不懂。

又或者是……

他们的世界，五月生不懂。

有些人为了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五月生平静地灌下了厨房递来的汤药，然后因为来葵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直到自己的手终于不抖了，胃里也不犯恶心了，她才爬去老鸨那里申请挂休。

然后没休成。

总有些王八蛋喜欢“血中送探”！

这很容易生病。

老鸨总是心疼那些能赚钱的姑娘，所以五月生这种“便宜货”就很容易遭这种罪。

一旁同样挂休失败的“便宜货”姐妹抬手拍了拍五月生的肩，“丫头，姐姐那有个能少遭点罪的方子，回头你去我那取了自己去抓点药吧。”

另一边一个新来的“便宜货”正哭得崩溃。

老“便宜货”拍了拍新人的肩安慰道：“可得了吧，至少能接上活，这边的妈妈人还算好的了。你去打听打听，就上个月月头，对门有个姑娘因为长得不行，还挑剔，直接让老鸨五文钱买了口薄棺钉了棺盖，直接饿死在了棺材里！有空哭不如攒攒体力吧！”

她安慰得很好，新“便宜货”哭得更凶了。

五月生病歪歪的，拿着前些日子攒的钱，求采买的给她带了一副止疼药灌了下去。

小金库又空了些许，五月生手压在冰凉的水里搓着脏衣，看着黄叶子落了地。

看来今年过年前都吃不上烤鸡了呀……

只是过了几日，忽然有人来把五月生从她住的小院里拖了出去。

那天，是好多老（女支）被遣散的日子。

听说有人点了她要带她当女婢。

是给了她一片烤鸡皮的姐姐。（*）

她叫芙蓉，就是后来开了芙蓉楼的那个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