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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自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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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我们去哪?”

车冕是身份的象征,商人不得穿锦,更不得用马车,以此来限制他们的社会地位。阿大顾及族长年岁已大,弄了头牛,让族长坐在牛板车上。

卓王孙皱眉道,“我还没老到赶不动路,想当年,我在矿山干了三天三夜,只喝水不吃饭,现在的年轻人远没有这股劲儿了,娇惯得很,我让弗阳去矿山做一下试试,他连一步都没踏出去过。”

虽然嘴上抱怨,但卓王孙坐得乖巧。老头倔是倔,也想被后辈们管着,嘴上不饶人,还是很听话的。

假设卓弗阳改头换面,跪在卓王孙面前,认真道:“阿翁,我以前错了,以后我想好好做。”卓王孙心再硬,会不给他机会吗?

只是,卓弗阳从来没如此做过,一直觉得是阿翁针对他。

他没想明白一点,

你爹平白无故针对你做什么?

“哈哈,知道族长您能赶路,这样更快些,您有力气,我们还能早些东山再起,现在我只不过多卖点力气罢了。”

卓王孙看着阿大的背影,问道,“你如何看出我要东山再起的?”

“我猜的。”阿大嘿嘿一笑,也开始为之后要做的事兴奋,“族长....”

“我早不是族长了。”

“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族长。”

卓王孙:“......”

阿大顿了顿:“我有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却清楚得很,只要明白这件事,其他事不明白也罢。”

“什么事?”

“只要您在哪,我就跟着在哪,不会少了我一口饭吃。”

卓王孙愣住,他迁家之举的深意,全家人都不明白,没想到这个账房却明白,

相同的道理,跟对人才是最重要的。

卓家的荣华富贵算什么?若能随在圣上左右,还会差这些吗?

那群人都被眼前之利蒙蔽双眼。

“族长,我们要去哪?是洛阳吗?”

卓王孙把阿大当成自己人,便直言道:“下江南。”

“江南?”阿大惊得回头,“去那蛮夷之地?”

此时,中原人没把江南吴地人视作正统,多看成蛮夷,春秋战国之时,吴楚难容于中原,一直到东晋衣冠南渡,才算是正式的南北方融合,当时迁居南方的北方士族常说“寄人国土,心常怀惭”。

南北都是中原,但在其眼中,江南属于寄托在他人国土上,北方人看不起南方人,南方人也歧视北方人,当时对北人和北方南渡之人有一鄙称:“伧父”,意为粗鄙之人。

尽管在刘据朝,因海贸,江南近海大富,可是在北人眼中,南人和商人没什么两样,暴发户而已,并没有社会地位。

阿大本以为族长是要去洛阳,却没想到竟成了下江南,这与发配无异了,故如此震惊。

卓王孙笑着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有家当,可往洛阳举族迁之,现在只剩你我二人,如何去得京城?还是要寻别处另谋出路。”

阿大恍然,若没有一点份量倒不如不去京城。

重新从江南开拓确实是优选,江南是距离海贸最近之处,充满挑战,这让阿大心生战意。

“走吧,下江南喽。”

卓王孙笑笑。

“嗯!”

阿大引着牛板车向江南方向调转。

........

掖月宫内

霍光似身处一个拘束的静室内,静室大小刚刚好装下一个他,

陛下一语成道,霍光被道拘住了。

言尽意。

此题与白马非马....像、又不像。

“可是想到白马非马了?”

刘据目属霍光,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白马非马有人论其为诡辩,但实在算是古代思辨绕不开的课题,但凡有新题出,人们都会想起此论,

霍光道:“白马非马此论不难。”

确实不难。

用现代逻辑思维解答更简单,无非是正反两面,各有道理,

支持白马非马说,是将名与实分离,将马的颜色和形状分为两种属性,

马形和马色是并列地位的属性,黄马是黄马、黑马是黑马、白马是白马,他们都不是马,因为这不是从形状来辨别马,是用颜色的方式,所以带颜色的马不能类比到带形状的马,

提出此说得公孙龙,别人若不懂,只当他是胡搅蛮缠的糊涂人,实则他思辨思维早已觉醒,是要以此强调概念的精确性。概念精确,哲学更易生成。

反对白马非马更易,

就如动物要分界、门、纲、目、科、属、种,马就是马这个群体的最高概念,其余颜色、形状都是从属于“马”这个概念的,白马也是马,瘸腿的马也是马,

二者差异无非是概念等同和概念从属的关系,

墨家发展到后期又从此说引申出一句“杀盗非杀人”,

盗,肯定是人,因为没人能剥夺他做人的资格,是生来归于人这个群体中的。墨家提出此一说,可见后期墨家思想之难行,实在难以被统治者肯定,只能另辟蹊径。

“白马非马易,陛下所言则晦涩精妙....”

霍光长叹。

言尽意,比白马非马相比,后者就如同逗弄小儿之说。

继续道,

“着书,立说,不以书不以说,则道理不发....道理不在,可道理生于心,不用文字、语言发,难道就真不在了吗?”

霍光两眉拧在一起,

若没有文字和语言的载体,道理是否还存在?

刘据也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子见周将衰,出关隐世,关令尹喜强留老子着书,老子四千言着道德经,

着书之前,老子心里定然早就有道德经,可着出来后,道德经才真正存在,

道是否在?

我以为,

介于在与不在之间。”

霍光喃喃道:“在与不在之间....陛下高论!”

刘据道德经的例子举得实在精妙,

老子着书后,道德经的道理才存在,才被世人看到,可老子着书以前,这道理只在他心中,它就不存在了吗?若未通过文字和语言的载体,老子活着这道理就存在,老子死了这道理就不存在了。

还有个例子,刘据因涉及剧透,便没举出来,

嵇康死前,奏广陵散,未传人,人死,广陵散失。

也表达了一件事,

若没有用语言和文字的载体,嵇康存在,广陵散存在;嵇康不存在,广陵散就不存在了。

此论还可延伸,连名实之意都难以辨明,再深入就进到了“道”的领域,难怪王导对此三论如此推崇,江左才子对三论百辩不腻,三生万物,三论不断推演,可生出万事万物。

霍光总觉得,陛下还有此类议题,恨不得都揣回去再想,可怜巴巴的望向刘据,

“陛下,此类之论还有吗?”

“还有两个。”

“竟还有两个,陛下,能不能....”

刘据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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