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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9 章 第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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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那双眼睛漆黑淡漠,志高至远,至空茫至淡泊,好像不老青山、长流碧水,与从宇宙大爆/炸开始闪耀至今的永恒星辰。这是神灵独有的高华姿态,在她的注视下,诸人不由自主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颤栗。好像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洪荒远古,古老的、传承至今的血脉记忆被唤/起,忆起了那被大能力者视同蝼蚁、任意奴/役和掠夺的恐惧……

一时间,祭天台上一片安静,没人敢于开口说话,就连方才愤愤不平的两位宗师都噤若寒蝉。直到神女眨了眨眼,再睁开双眸时,人性的光辉重新回到了那双漆黑眼眸中。她注视王不离,好像刚刚才认出他,“多久了?”她开口,声音隐隐与虹穹共振,形成宏大奥妙的奇异回声。整个汤谷在跟她一同说话。

“52小时37分。”王不离回答道。他凝视李/明夜,微微皱眉,目光隐含一丝担忧之色。

李/明夜点点头:“其他人先离开吧。”

于是大家听命而为。待诸人离开后,李/明夜再度开口:“让唐正尽快回来,你们的‘渡世之舟’也必须尽快建成。我撑不住了。”此时她说话时的回声与法/理震荡也消失了,语调开始有起伏,似乎有更多的人性回到了她身上。

“你如果停止冥想神游,能撑得更久。”王不离说道。

“不论我冥想与否,这都是迟早的事。”李/明夜的态度很平静,“其实照我的修为,本该一接/触权/柄就被同化才是,竟然能撑半个月,已经出乎我预料。那种强大的引力和无穷的奥妙……”她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恐惧,又仿佛神往。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好像在驱赶脑海中的危险念头,“你获得过权/柄么?”

“为修行‘阴阳五/行咒’,我夺取过五/行属性的权/柄。”王不离顿了顿,“但那是我天人合一之后的事,而且权/柄等级也不过山神水伯,至于阴阳属性的权/柄,我连碰都不敢多碰,更何况你这还是扶木?”他叹了口气,“这权/柄若是给詹姆倒也罢了,他既有本事干掉句芒,应该也能够护持住自己的元神,我着实没想到他竟敢把权/柄给你用。实在胡闹!我不知道这权/柄你是怎么接下来的,但你既然成功接下了权/柄,就不该……”他似乎不太好意思指责这二人任性作死,于是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李/明夜笑了一下:“王/道长,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团队,又不是你们真武堂,哪里能知道这种事情?”当初确实该先给奥利西欧或阿斯特罗打个电/话,她心想。只是权/柄由靳一梦送上,又经过斗兽场的法则化手续,于是她下意识便认为无害,这也算是长了个记性。

——实际上,彼时李/明夜一时大意,贸然接受扶木这样的高等权/柄,本该当场化入扶木之中、任何人都救之不及才是。然而就在她意识消散的那一刻,脑海中“致三十六年后的你”八个字骤然自意识深处浮现,大放光/明,顷刻间稳定了她的神魂。在那之后,每当她感到神魂将散、知性迷茫,便会在脑海中观想这八个字,这八个字便也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了她……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她愈加的放肆,这八个字逐渐黯淡,许多笔画也随之消失。这是张天然留下的阵法逐渐损耗了。

——说句老实话,虽然张天然的遗泽帮了她许多次,但李/明夜心里并不是很感激对方。张天然卜算出今日事后留书于祭天台,显然不可能是出于对同道后辈的关爱之心,必是有自己的目的,正因为此,她虽然记下了这个人情,却也乐于将阵法在扶木里消耗干净。之后若发现张天然确实有所图谋,她会在不损耗自身的前提下尽力成全,要是他的目的于自身有害,那她便置之不理,将这个人情还给真武堂便是了。

“詹姆何时回来?”王不离问道。

“怎么,你想他了?”李/明夜笑道。

“那倒不是。”王不离撇撇嘴,“只是有他在,你多少会收敛一些。我这里进度没那么快。”

“你这里其实未必一定就需要我。”李/明夜说道。作为扶木神女,她对方才发生于祭天台上的吵闹一清二楚,“张天然留给一/贯/道的《渡世书》(空间系功/法)确实有点门道,哪怕是我现在回想,依然有所启发。只是碍于古人认知的关系,那部功/法的不少内容无法以具体的、富有逻辑的方式表述出来,多少有些……”她想了想,挑选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词,“……写意。我记得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可意会不可言传’,那部功/法就是这样。你让墨门和鲁班坊的人参考这部功/法,却又只给出段落残篇,这能有什么用?本来就不清不楚,残篇更加一塌糊涂。不如让赵清玄给他们搞培训,教他们《渡世书》,如果他们真能学会,你那‘渡世之舟’自然就造出来了。”

“我也知道,只是……”王不离很郁闷地叹了口气,“功/法毕竟是门派的立世根基,不可轻易许人。你能教么?”

“我的术他们学不来。”李/明夜笑道。她的能力太过个人化,彩虹桥之术、先兆之眼、原力这三者缺一不可,又未达“由技入道”的水准,无法针对当下状况创造适用功/法,如何给土著搞培训?反倒是《渡世书》,因是张天然根据本宇宙固有规则创作,土著还有学会的可能。不过,既是真武堂所求……“罢了,你把《渡世书》复印一份拿来,我帮你改改,保管连赵清玄都认不出来。”

“好。”王不离点点头,“到时候我也练练看。”

“随便你,不过这功/法换个宇宙就未必顶用了。”李/明夜顿了顿,瞥了他一眼,“你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怎么?”王不离微有疑惑,随即感知到空间微微波动,好像投石入水,惊起涟漪。一股强横气息凭空出现在营地里,肃杀寒冷,颇为熟悉,“詹姆回来了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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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权/柄的副作用开始逐渐显现,命运团队其他人立刻就离开了汤谷,马不停蹄地前往万界中搜寻稳定元神之物去了。唐正默许了,这也算是区域探索,只是他并未将命运团队诸人的行动列入土著的区域探索计划,他们的行程对土著而言太激进。值得一提的是,靳一梦执意要同其他人分开,自己独自行/事,并且挑选的都是一些法/理严密、强者尚存的秘境或世界,几趟下来,危险艰难自不必提。他偶尔回到汤谷,多半是有了成果,随后马上又离开,几无间断。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疲惫,还是单纯在自虐。

其实在李/明夜看来,这属实没必要,毕竟只要她一离开这个宇宙,扶木便不会对她再产生什么困扰,故而她只要能遏住心中对法/理奥秘的贪婪与狂/热,在阵法损耗干净之前及时离开这宇宙就好了,然而靳一梦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当然,他给出的说法是:“你不能全都依靠张天然留的那几个破字儿。”他那时候这样说,“我得去找些有用的东西给你。你放心,权/柄是我给你的,也是我让你拿的,我就能让你把它拿住……”

靳一梦一念至此,唯有苦笑而已。事实再次胜于雄辩地证明了一点:急功近利乃取死之道。另外,混沌海奥秘无穷,大组/织不知多少年多少次历练积攒下的阅历,那些他们视之为常识的知识,也确实不是小组/织和散人能够媲美的。

所谓“拿住权/柄”,听来简单,不过短短四字,实际却涉及元神稳固、自我真灵,乃是所有智慧生灵的血肉之躯中所蕴藏最深刻之奥秘。哪怕这宇宙里有万千世界,像这样的法宝或材料,又哪里是普通世界能够找到的?必然要去就连李/明夜都探不分明的高等世界之核心所在搜寻,才有可能搜罗到手。可想而知,在情报缺失的情况下,单纯搜寻材料与大海捞针无异,好在还有一条更加明确的捷径……

靳一梦审视自己的储物空间,在诸多杂物、补给、道具之间,许许多多遗产之箱散落其中,或绿或紫,深浅不一,唯有一个焕发出浓郁红光,一跳一跳,好像一颗饱满的、生机勃勃的心脏。这是一个A/级遗产之箱,来自于他方才去的那个小世界的主人——一个掌握有沉睡与轮回之术的远古法相。

自绝地天通之后,万界法/理不再互通,各/界自成循环,规则简化,桎梏重重,再难出现强者,而法相寿命不过千年,肉/体元神皆如此。可想而知,如今仍旧存活于世的法相多半是绝地天通之前的强者,他们拥有可以延寿的术或物,才能活到如今。由此不难推测出一点:在这些延寿之术或物中,含有涉及元神稳固、自我真灵之物事的概率,虽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估个百分之五十还是不算太贪心的……

靳一梦将B、C等级的遗产之箱通通打开了,唯独留下那个A/级不开,以免里头装有什么拾取绑定的宝贵物什——这是大概率事/件,毕竟装备道具到了A/级以上,几乎普遍觉/醒了器魂,多半具有认主属性。当它们在箱中时,对外界一无所知,但一旦它们真正出世,便会像雏鸟恋/母一样执着地依赖将自己从箱子里开出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根据斗兽场的拾取规定,这箱子还能在持有者团队中周转,故而他打算直接拿给李/明夜开。

就像那个装有扶木权/柄的遗产之箱一样。靳一梦一念至此,又叹了口气,他真宁愿当初那箱子里装的是句芒的器魂,哪怕箱子的品阶因此降为A也好。

其实正常来讲,像权/柄这种超超超稀有掉落是很难爆出来的,更何况是扶木之主的权/柄?箱子里爆出这个,概率就跟中彩/票差不多。只可惜那句芒本就孑然一魂,身无长物,其功/法亦储存于神魂之中,而靳一梦彼时又一斧子把人魂儿给灭了,最后就导致堂堂远古大能,击杀后居然只有权/柄可掉。这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命中注定罢了。

靳一梦仔细审视诸多遗产之箱开出的掉落,发现其中虽有相当不错的装备道具,但对如今的他而言,都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替换的稀奇物事。倒是几部功/法有点意思,回头可以学一下,他漫不经心地想。至于其他的,到时候跟收拾收拾,跟文森特那边的东西汇总一下,一起打包卖给可兰特吧……

靳一梦这样想着,随手拉开一间卧室门走了进去,边走边从储物空间里把那些七七八八的掉落往外掏,通通堆到早就堆得满满当当的床/上——这都是些足以让普通角斗/士舍生忘死的宝物。一时间,室内华光缭绕,气韵磅礴,一些宝光甚至连帐篷的空间魔法都遮蔽不住,不难想象外界对此有何反应。其实他这帐篷也不是斗兽场住处,只要胆子够大,基本谁都能进,不过反正有李/明夜在这儿镇着,他也是半点都不担心失窃就是了……

等储物空间清完,靳一梦长舒一口气,再一看自己一身狼狈,血/迹/斑/斑,满身臭汗,遂决定先去洗个澡打扮打扮,然后再去见老婆。遂一边脱衣踢鞋,一边拉开卧室门——然后他就听见帐篷帘子那儿一声惊叫。

一颗脑袋刚刚探进来,又马上缩了回去。靳一梦莫名其妙地盯着晃动不休的帐篷帘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把一个名字成功安到了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张脸上,“李想?”他扬声喊了一句。

“是,是我。”李想又慢吞吞地探进脸来,面颊红彤彤的娇/艳欲滴,“你……我……不好意思打扰了!”她两眼紧闭,语速飞快,“是这样的我就是感觉到你这里有一个对我很有用的东西想来问问你卖不卖!”

“哦,卖啊。”靳一梦指了指身后,“都在里面,自己翻去。”

“好,那我,呃,不好。算了我过会儿再来!”李想说完这句,咻的一下就没影了。靳一梦只听一行脚步匆匆远去,跑得比兔子还快,堪称敏捷40之角斗/士所能发挥的最高水准。他多少有些迷惑地眨眨眼,慢吞吞低头看了看,确定自己刚还没脱到裤子,皮/带都系得牢牢的,裤链也好好地拉着。

他不就光个膀子,何至于此啊?这姑娘肯定没在夏天逛过公园。靳一梦撇撇嘴,随手把衣服往地上一丢,手上迅速抽皮/带脱/裤子,赤/条条、懒洋洋地晃进浴/室。

作为德国魔法部真正意义上的二把手,靳一梦的帐篷当然不可能简单朴素到哪里去,其内饰装潢相当对得起他的职级。二十世纪的浴/室风格端庄、华美而又传统,比起现代意义上的浴/室,倒是更接近一个兼具了沐浴与如厕功能的衣帽间,梳妆台、衣柜、衣架、沙发与脚踏一应俱全,地板竟系实木,遍铺纹样华美繁复的土耳其地毯。浴缸严丝合缝地镶嵌于小间中,外设有精美的绸缎浴帘,触感冰润优良,质地娇贵脆弱。他拉浴帘时下意识搓了搓,再次提醒自己下回一定要记得把这玩意儿换成防水布,随后毫不顾惜地开了花洒。平时倒也罢了,他心疼东西,说不定会耐着性子开水龙头泡上一泡,但现在他急着见老婆,随便冲冲得了。

水声乍起,同一时刻,熟悉的轻浅呼吸在身后突兀地出现。靳一梦动作一顿,嘴角下意识勾起一丝笑意:“怎么,偷袭啊?”

……(挥刀自宫)……

水声激荡,一室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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