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者之书（4）（1 / 2）

（四）

今天天气阴沉，预报说有一场大雨要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气味，刘弈把车停在废弃的停车场后，拿着一把雨伞朝着人工湖走去，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人，刘弈远远的就看到在湖边来回踱步的沈星河，看样子他很早就到了。仿佛是感受到了刘弈的气息一般，沈星河转过身来看向从林荫小道走来的刘弈，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下来。

“来的挺早嘛，等很久了？”刘弈悠闲的在破旧的长椅上坐下，“沈星月都和你说过了吧？”

“说过了，我答应你的要求，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沈星河连忙回答道，“只要你在清算的时候能放过我和我妹妹！”沈星河噗通一声跪在刘弈面前。

刘弈拿起雨伞挑了挑他的肩膀，示意他有什么话站起来说，沈星河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尴尬的站起身来拍打去衣服上的泥土。

“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是吧？”刘弈翘起二郎腿手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今天来就是给你两条路做选择，我把你妹妹送走离开华夏，并且答应你只要她不回来找刘氏算账我就绝对不会伤害她，然而你将跟着你们沈家一起被刘氏清算，等待你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刘弈说着站起身来，转着手里的雨伞再次说道，“另一条路，把你妹妹暂时质押在刘氏，不久之后我还要再出境一趟，有一个调查任务需要你跟着我一起去，任务中无论是你对我起了歹心或者发生别的什么事情导致我身死，你和你妹妹都会以最悲惨的状态死去，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天你妹妹来见我的时候，也是跪在地上求着我放过你，哪怕她替你受死，也要让你活下去，甚至不惜出卖色相恳求我。。。”刘弈回过头来微笑着看沈星河的反应，不出所料，沈星河捏紧拳头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对刘弈言语的愤怒还是对自己这般无力的悔恨。

刘弈转过身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你妹妹没兴趣，所以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自己选吧，这两条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刘弈给的两条路沈星河很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要么死，要么跟着刘弈出这趟任务，舍命护他周全，可见这次任务凶多吉少，沈星河看着眼前这个刘氏的大少爷实在是看不透。

“原本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在你之前我已经得到了关于所有刘氏需要复仇的对象名单，简而言之我今天根本不想浪费时间来见你。。。”刘弈转过身来，“但是，看在那天沈星月那般恳求我的态度和你们兄妹二人情深意切的样子，我才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刘弈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预报说一会儿要下大雨，我给你时间考虑，在雨下起来之前给我答复，否则我就默认你选了第一条路，是死是活自己选择。”

“我。。。”沈星河陷入两难，第一条路无可厚非的就是死路一条，若是选择第二条路，那么以后他将背上所有的骂名，自己家族被灭门还要舍命保护自己的仇人，说出去将被天下人所耻笑。

刘弈看着沈星河的样子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便沿着河堤去漫步了，沈星河站在原地，此时脑海中涌现的全部都是这么多年来的在家族中的不甘与压迫，就连前不久暗杀刘弈的行动，沈无道竟然会逼着他以命换命，虎毒还不食子呢，然而任务失败还要遭受他的暴力和推责。

“啊！！！！”沈星河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对着地面踩踏，或是挥舞拳头砸向河堤边的树木，粗壮的树干应声而断，这一切都被刘弈在不远处看在眼里，可他并没有上前阻止，就任由沈星河在那里发泄着情绪。

天色越来越暗淡，能够清楚的看到乌云在天空中翻滚而来，发出低沉的轰隆隆的雷声，乌云之中闪电穿梭而过，一阵阵潮湿的风袭来，沈星河的头发随风跟着摆动起来，冷静下来的他跪在地上看着暗淡的天空眼眶变的红润，不知何时刘弈来到他面前。

“我不明白。。。。”沈星河抬起头看着刘弈，“明明可以不用费这些心思，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给我一条生路。。。”

“先告诉我你的选择。”豆子般大小的雨点打在湖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刘弈打起了伞，雨点顺着伞面滑落，刘弈冰冷的表情在伞下的阴影笼罩下是那般的冷酷无情。雨点越来越密集，气氛也越来越压抑，沈星河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如果丢下沈星月一个人，就算死也不能瞑目，他还想要看着妹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即使往日不再，沈星河也要默默的在身边守护她。

“我。。。想。。。想活。。。我选。。我选第二条路！我要活！”沈星河大声吼道，“我要活！”

哗！！！！大雨在这一刻倾盆而下！四周瞬间被水雾弥漫，沈星河仰起头闭上双眼想要借着倾盆的大雨冲刷掉自己的内心的罪恶感，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脸上毫无感觉，为什么除了湿润的水雾，没有雨点攻击他，明明电闪雷鸣，明明嘈杂的雨声环绕在四周，明明自己已经准备好迎接这场大雨！睁开双眼，一把黑色的雨伞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他的头顶，刘弈的手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把雨伞，这是他趁着刚刚散步的时候回到车上取来的。

刘弈打着两把雨伞，一把顶在自己头顶，一把顶在沈星河的头顶，沈星河不明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刘弈的这般行径到底是为什么，那伞下的表情不再显得那般冷酷，没有怜悯，没有嘲笑，没有唾弃。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沈星河将头埋进双手里，顺着指缝流淌而出的透明液体不知是眼泪还是水汽凝结的雾水，三个为什么像是在拷问自己的灵魂，又像是在抱怨命运的不甘，也或许是在质问刘弈的这般行径，没有回答，只有大雨倾盆而下的嘈杂，雨水拍打树叶的清脆声和被雨声淹没的哭泣声，所有的委屈、无奈和怨恨全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而见证这如释重负的人竟然是在不久之后要将自己家族灭门的仇人。

在滂沱大雨中，一个扎着单马尾，身穿白色衬衫，黑色百褶裙的少女从树林的小路中打着伞跑过来，正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刘弈转过头看着慢慢靠近的沈星月，直到她来到跟前，刘弈将手里的雨伞递到她的手中，沈星月接过雨伞蹲下身轻轻的抚摸沈星河的头发，水雾附着在他的头发上摸上去有些潮湿。

过了不知多久，雨势变小了不少，厚厚的乌云随风慢慢化开，沈星河慢慢抬起头，原本俊朗的脸庞经过这番哭闹显得狼狈不堪，刘弈蹲下来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后天会有人联系你们两个到刘氏来，按照约定，沈星月暂时质押在刘氏，任务的事情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别忘了，是死是活还要看你的表现。”刘弈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星河忽然叫住了他。“我。。。我想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