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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逐利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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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衍从明水县离开,一直赶到京城之后,才有了充足的安全感。

秦刚与赵茂还活着的事实,虽然在此之前已经被他大致猜到,但是这次在明水的彻底证实之后,却让他与昔日的大哥一经交手就败得一塌糊涂,实在是心有不甘。而他在离开之前,留下后手安排了王骞的行动,虽然对此有着一定的期盼,但实际上还是隐隐的有着不太理想的预感。

果然,京东东路那边的具体情况还未正式传回京城,日夜兼程赶回的王骞带给了他一坏一好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一千官兵围攻李家庄园,结局却是死伤一半、投降一半,彻底没有了指望;好消息也有,王骞总算不辱使命,在最后的时候,把唯一知道是胡衍怂恿了这次行动的副都指挥使金文直接灭了口。

明水的事情虽然如此不好不坏的解决了,可接下来的路如何走?

胡衍只能召集自己最信任的党羽一起来密商,除了钱贵与蔡小七之外,还有宦官李彦。

李彦是杨戬的徒弟,杨戬又是童贯的徒弟。

按理说,胡衍与高俅、童贯两人结成了政治盟友,是不太可能看得上像李彦这样的小角色。但胡衍却深知,他能走到今天,无非就是自己比别人能够在不注意的时候,提前多做些准备而已。要说今天的李彦是小角色,那若干年前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小角色呢?

李彦在那次皇宫夜变中的实际有过很大的功劳,但都被杨戬拿去了。只有直接深入此事的胡衍清楚他的重要作用。事后,他单独安慰并自掏腰包嘉奖了李彦,感动得对方无以复加。

此时,童贯正在西北揪住青唐的残余势力狂刷军功,后宫大权便基本便被杨戬大包大揽。李彦一面在杨戬面前刻意地听话伏小,一面也得到了胡衍的暗中助力。于是,就在杨戬不断高升官职的同时,他也紧随其后,连续得到了许多重要的宫中职位,眼下便就正式掌管了后苑。

后苑原本就是最容易接近皇帝的地方,更不要说尤其喜爱游园玩乐的赵佶。去年就开始扩建延福宫,李彦在这过程中尽心操持各项事务,既让主持的杨戬省心,又得到了赵佶的信任。

宦官身处宫中,必然需要在宫外有可靠的助力之人;而权臣争宠于上,也希望能在宫中有一可搭手之人。李彦与胡衍在共同合作发迹,又都知根知底,终于越走越近。

胡衍与秦刚的恩仇关系,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并不是秘密,而秦刚这次起死回生,同时也带着拥有大宋正统继位权的越王赵茂。那么,就这次被迫签下的城下之盟,回到京城后的胡衍,到底要不要遵守?是不是真心遵守?遵守后的风险如何应对?

胡衍也向三人提出了这三个问题!

“直阁须得谨慎行事!”一向内敛的蔡小七这次却率先开口,“以小人之见,秦刚对我等一定恨之入骨,不会有什么合作的好心!如今官家大位已稳,朝中众臣也都各居其位。他在这时推出元符太子、先帝嫡子,未必就会有多少人出来支持,可能更多的人会质疑这个太子是否是有人冒充?所以,表面上是看他假装不去计较往事,实际是他根本对自己就没多少信心,而是骗取直阁的合作,把您推在前面试探风声!然后他可躲在后面择机而动!这便就是用软刀子杀人!”

“那么,他要是拿出我签署的投名状该如何?”

“直阁直阁不认便罢!就说是他找人模仿笔迹陷害就行。您是当朝大员,他是谋逆余孽!一并拿在台前说事,又能有多少人会相信他呢?”

蔡小七的这番分析,虽然听起来非常合理,但是显然忽视了胡衍向来专好投机、喜欢一步登顶的行事风格。

所以在看到胡衍仍是犹豫不决的模样之后,钱贵眼珠一转,开始自己的分析:“正因为官家与朝臣不会相信:直阁会选择与那秦刚合作,属下却以为,这反倒会是个难得的联手机会。”

“本官现在甚得官家器重,眼前仕途一片坦荡,为何要冒险和他联手?”胡衍反问。

不过正因为这句反问,便让钱贵嗅到了胡衍的隐蔽想法,于是他赶紧道:“其实我的想法是,正如刚才蔡兄弟的分析那样,秦刚想做大事,必定要谋划很久,所以短时间内不会亮在明处,这才想着利用直阁的身份与力量做准备。既然如此,我们何苦现在翻脸?不如将计就计,假意合作,实际上也可判断一下他的实力?如果不行,我们完全可以再次大义灭亲,再送他几颗轰天雷;不过如果他能翻盘,我们又何苦总在蔡相后面捡残羹冷炙呢?”

钱贵此人,要说脑子智慧并无多少,但他却有一个优点,就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揣摩胡衍的想法与喜好上。眼下胡衍看似春风得意,可却几乎无法与蔡京正面争锋,只能靠拉着高俅、童贯的合作,勉强对峙。而在自己的联盟中,高俅还算好,童贯却是大有要将他们甩开自己独掌大权之意。所以胡衍这两年来,基本上是利用了这几人的之间矛盾与争权,这才钻出了一点点的生存空间,而钱贵的一句“蔡相的残羹冷炙”甚是说中他。

“能够左右逢源固然是好事,就怕那秦刚这次借助直阁的力量翻盘成功后,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蔡小七再次开口强调,“在下这次过来,原本还有件事要报告给直阁。之前通过辽阳商人打听到一则重要的消息,辽国去年任命了一个叫徐三的汉将为东京道兵马副都总管,后来还兼任了东北路统军使。据见过徐三的人描述,无论是年龄、长相都与秦刚极为吻合。此事虽然过于离奇,但若要确是事实,与这秦刚合作的风险甚大……”

“秦刚在沧州时就与辽国宗室有旧,他能借用辽国力量,一点也不奇怪。而这恰好也是他的污点。我们不如索性就在当今官家与他的元符太子之间双向投注,最终哪边胜出,我们就站哪边,勾结辽国的事本就是他秦刚做的,我们反而还能用这点关键拿捏于他!”钱贵为坚持自己的观点而强行辩驳。

“就怕制人不成反而被制!”

“好了!”还是胡衍开口打断了两人争议,然后转向至此一言未发的李彦,“李阁长对此事如何看?”

“咱家一直只在宫里做事,只知道天下虽大,百官众多,但是权力都只出自于官家一人。”李彦尖尖的嗓音虽然有点刺耳,但所述之话甚是有理,“直阁自进京以来,深得官家欣赏与重用。只是处理朝政,不及蔡相公的经纶气度;带军拓土,比不上童巨珰征战西北;若是揣摩圣心,也不如高管军的尽心尽力,不知直阁以为如何?”

李彦的这几句话所刺之处,却比他的声音要尖多了,不过却是令胡衍在一惊之下清醒了许多,他点点头道:“李阁长看得颇准,这也是本官所忧之事。”

“咱们的这位官家,不仅现在的诗画之术越来越精进,御臣之术更是日渐娴熟。蔡相公虽位高权重,但却不影响新提拔的赵相公与他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童巨珰虽统领边军,但却依旧听取了直阁所献的西北镇兵之策,还同意了蔡相公在鄜延路安插亲信;所以,天子一言九鼎,直阁当狡兔三窟!”李彦最后一句话风一转,却让钱贵与蔡小七有点跟不上思路。

胡衍却是极为认真的请教:“请李阁长赐教!”

“一窟为当今天子,可与那秦刚虚以委蛇。我等今日之地位皆来自于夺嗣之争,所以大盘面上,眼下大策不变;第二窟自然便是元符太子,他是继位正统。而直阁不论是否真心,毕竟也是签了那投名檄文,万一越王能回大宝,我等都能算上有从龙之功!所以这窟自然要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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