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为谁而流（2 / 2）

「这个……呜呜…唯独这个……」

「求求您，唯独这个……」

「我可以忘记一切，但是这个……」

「绝对不能忘记……」

「求您了，我宁愿被世界遗忘，死亡，也不愿忘……呜呜呜……」

破碎感与绝望再次充盈。

走到画面跟前，作为旁观者的妮露看着这个画面内容。

画面实时带来的情感体验，让自己的心，从未因异性而剧烈跳动的心，热烈着。

昏暗的画面里，那位少年捧住画面中的自己的手，雕刻着流明石。

自己手心上的石头，冰凉，手背上的手心，温暖。

呼吸频率，心跳频率，感情……身临其境，绝对不是假的。

明明画面里的片段在自己记忆里根本没有，但是为什么，我的心……

这么不平静……

这种感情…莫非……

『这样的礼物，你喜欢吗——』

画面里，足以沦陷世间一切美丽的笑容，在自己看来是如此……沉醉其中。

『它的名字，叫……』

可是，下一刻，随着那个画面化为粒子消散。

画面消失，少年温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今，黑暗里，除了背后那个无助的自己在茫然地哭泣。

她不知何来的悲伤与绝望，她现在难以呼吸。

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切。

「我怎么……哭了？」

「这里是哪里……好黑啊……」

和之前的绝望挣扎不同，这次，跪着的她的两句话，让站着的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真的……

就和他说的一样……

全都忘记了……

攥紧拳头，站着的少女眼中含泪。

那这瘫在地上的另一个自己，她之前的一切行动，一切挣扎，一切恳求，一切悲伤，一切痛苦，一切绝望……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除了心在绞痛，眼泪在流，呼吸困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有为何会这样……

“……”

而作为旁观者的自己想开口，但是，除了哽咽视线似乎被泪水给模糊了……

好绝望……作为旁观者，怎么这么绝望……

亲眼看着她珍视的所有被剥夺……

好无情……

好不甘……

「好冷啊……这里是哪啊……」

跪在黑暗里的那个她想要起身，但是无济于事，声音有些发颤，让人心疼。

她被囚禁在别人摆布的牢笼中，可她自己浑然不知。

好可怜……作为旁观者的自己……也会可怜身不由己的自己吗……

她遗忘了所有，欺骗也就不叫欺骗了？

想到这，少女的拳头开始悄悄握紧。

「这是你曾经最后的记忆……」

男人出现在那蜷缩身体试图取暖的傀儡身后，一脚将其踹倒。

「她，也就是之前的你。你不需要质疑我是否真假，你自己早已心里有数……」

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没了他，现在的你不也觉得幸福吗？」

「什么芽衣姐姐啊，什么芭尼贝蒂妹妹呀，什么小吉祥草王大人呀……」

「猜猜现在的她们在哪里？两个正在趴在你家房门外，时刻警惕那个家伙对你有什么过激行为……」

「相比曾经，在我对世界树的修改下，你现在的人生比之前的过多好多了！」

「忘记他的一切，忘记失去他的过程，然后我重新在世界树的修正下有个美好的经历……」

「如果你想，我可以将这所有的记忆彻底消散，包括你现在的记忆……你和这家伙，在外面，你和那家伙，依然是个过客。」

「不过你一旦答应，你送他的手环，他送你的莲花，以及他身上有关你的蛛丝马迹……我都会彻底销毁，从根源上断绝了你会记得他的可能。」

「某种意义上，这是我那傻妹妹最希望的呢。」

脑海传来那家伙高高在上的嘲弄。

「蝼蚁的记忆就是随便修改，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也无法反抗。」

「消除降临者的痕迹可比消除本地人时，做得更彻底呢。」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另一个她的周围又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只不过相比之前的彩色，这是黑白的。

被刻意修改过的。

而这修改过的内容，和站着的少女脑海里所记住的，一模一样。

「制作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黑白画简单多了，我这有很多废稿，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换一个人生。」

丝毫不在意地，手上出现絮絮叨叨灰色的光团。

那些都是他修改世界树时所想出的备用方案。

「你们蝼蚁的人生不就这么简单想吗，平安，富贵，健康。」

「你的普通家庭身世，在我影响下成为富裕家庭又不是不可以……你们蝼蚁的幸福在富贵下变不了多少。」

「不都是凑活凑活着呢……都一样。」

“不一样……”

突然，无声的黑暗中，传出妮露的声音。

“随意支配，主宰别人的一切……亲自抹除别人不想忘记的一切……”

“我无法原谅！！！”

「哦？蝼蚁在知道真相后学会反抗了？」

这时，黑暗里，那个血色身影出现了。

「记住——若没有对蝼蚁的戏弄，蝼蚁连怎么被别人摆布都不知道！！！」

他伸出手，捏掐住了少女的脖子，表情狰狞。

「你所在的蛋壳不也是如此？！支配你们所有的命运，你们这些垃圾有个垃圾眼珠子，还妄图登上天空岛？成神？可笑！」

「没有我妹妹的付出，你们这些有这破东西的废物，最后一个都逃不掉清算！！！」

「全部沦为祭品！！！这样的情况老子在以前见多了！！！什么飞升是陷阱！成仙得道是死路……可笑！」

「蝼蚁眼中的强者，还是蝼——」

“啪——”

一阵清脆的耳光。

血色身影还没说完话，便被自己死死掐住脖子的少女给扇了一逼兜。

一瞬间，他懵了。

借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掌控，怒视。

“咳咳……我算是知道你妹妹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一副高高在上，一副对弱者毫不留情的贬低践踏……”

“将强者主宰弱者命运一切视作常理的你……”

“才是你妹妹不喜欢的！！！”

「你……蝼蚁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似乎说到了痛处，他表情一变。

「荧她只是讨厌我对她的保护过于极端，相比我，她只是稍微喜欢更加温柔的他！！！」

“不会的！！！你的保护，只是对别人的杀戮！”

少女反驳。

「够了……」

血色身影有些烦闷。

“你瞧不起所有你认为的蝼蚁之间的感情！你瞧不起旅行者他和妹妹的关系，和那些蝼蚁的关系！”

少女还在反驳。

“与其说瞧不起，不如说你嫉妒！！！”

「够了……」

气氛开始迅速压抑。

“你嫉妒他拥有的一切，你嫉妒他和他妹妹的关系，你嫉妒他和你所谓蝼蚁之间的感情！！！”

最后，这一句才是让他真正破防的话。

「够了！！！」

所有的黑白画面支离破碎，可怕的煞气充斥这个空间。

少女吓得摔倒在地，用手托着发软的身子，后退着。

然而，下一秒……

自己的手碰到另一只冰凉的手。

回头。

是另一个自己……

而另一个自己也是察觉到了背后的动静。

死气沉沉，茫然的眼神看着这位和自己一模一样，但表情确实有着生的希望以及倔强的少女。

”你……你是……”

“快逃！！！”

一把牵住她的手，妮露起身连忙逃跑。

可是一个力道让她硬生生拽了回来。

妮露惊恐回头，发现另一个她此刻被一道莫名的墙给阻挡，自己能穿过，但另一个她无法通行。

「蝼蚁就是蝼蚁……所做的反抗也不像反抗，只能动动谁都可以动的嘴皮子！」

另一个自己身后，那个血色身影出现。

但另一个她似乎察觉不到，只能身体贴在无形的墙上，看着妮露，不解道：

“为什么你能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她的背后，那个血色身影，手上出现一把，他的目标，是那个遗忘所有的另一个自己。

「既然这么想说……下地狱去说吧！我会给你和那家伙一样的待遇。相比没了你，这提瓦特运行越加顺——」

可，意料之外的一幕出现。

“快走！”

只见那还在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离开的另一个自己，此刻突然死死抱住那个血色身影，对着少女喊道。

“不要！！！”

见状，少女不但没有远离，反而想去救她。

她已经失去这一切了！在你的无情无义下，她连自己刚刚为何哭泣都忘了是什么原因……

可我知道这一切！

她遗忘了最重要的人，遗忘了所有后，再受你的摆布过上相当“幸福”的生活，最后死去。

这很美好啊，假如自己忘记所有的话，这是比美梦还要美的现实……

但……

少女瞳孔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这种虚假的，无限月读式的自欺欺人，才不是我和她想要的！

她要记得所有！！！

她要知晓一切！！！

我不能……

她不能忘记她一生最重要的存在！！！

而她……就是我！！！

而即将被他抹杀的另一个自己，此时看着眼前那赶过来的少女……

那无神的瞳孔也是有了涟漪色彩。

而看着这蝼蚁不逃，反倒天真向自己跑来，那血色身影疯狂笑着。

瞳孔里凝聚的杀意在不断积攒。

「你这样的蝼蚁，曾经真实的都能遗忘，而我创造的虚假幸福，你也守不住！」

「你到头来都是——」

「可笑至极！！！」

“不要！！！”

鲜血飞溅，妮露瞳孔缩至针尖。

“幽莲凝露……”

在那个她倒下之前，她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

「谢谢你……妮露，你的行动让我记起了那最后的四个字……」

「我还记得他……这就够了。」

“……”

滴答——

滴答——

少女的泪水……开始落下。

不过，这次，她知道了……

这次眼泪，为谁而流。

到最后……她从未遗忘……

哪怕现在，他忘记了所有，这个世界也忘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