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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面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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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论起来,他在萧玉融面前也是以色侍人,萧玉融先前还拿这跟他开过玩笑。

“是,公主有所不知,御史中丞家的儿子都是些不成器的。”翠翠道,“现下那少年不愿,御史中丞家的郎君打算强抢回去。”

“这御史中丞也真会育人,先前那个强抢民女,这会这个强抢民男。”萧玉融挑眉笑了。

萧玉融本来不欲多管闲事的,但是既然是死对头家的闲事,那她就要管了。

“去瞧瞧。”萧玉融下车。

李尧止跟了上去。

萧玉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面容精致,楚楚可怜的少年跪在一卷草席边,手里抱着一把胡笳,低头默默垂泪。

由于眉眼过于柔和,眼尾勾合上挑,染了桃花般的殷红,他的长相甚至可以称之为妖媚。

这不是后世那个闻名遐迩的象姑馆头牌吗?一掷千金都买不来他一笑,如今居然是个卖身葬母的小可怜。

前世萧玉融见过成为头牌的他一次,只是看着他也没那么简单,整个象姑馆都归他所有。

“不是我说御史中丞啊,怎么这么不会管教子女?死了一个,还敢放剩下的出来接着为非作歹。”萧玉融幽幽地说道。

刚刚还趾高气扬叫少年跪舔他的御史中丞之子转过头,肥嘟嘟的脸上写满气愤,“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他咚咚两声走上前,“什么意思?你也看上这小子了?”

“殿下,可要上禀陛下?”李尧止适时地在萧玉融身后侧说道。

“殿下?”胖子满是肥肉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随即又恢复了轻蔑。

应该只不过是个落魄皇族罢了,不足为惧。

萧玉融笑吟吟地说道:“何必惊扰父皇?既然当年射杀一个御史中丞之子被罚了,那如今射杀一双,成双成对的岂不是美谈?”

她笑嘻嘻地说着阴森森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胖子这下反应过来了,血脉里本能的恐惧叫本就是酒囊饭袋的他两股战战。

他说话都哆嗦:“你、你是昭阳公主?”

“是又如何?”萧玉融悠哉悠哉地吹了一下指甲,道,“现如今杀了你,岂不是一桩美事?你哥哥九泉之下有人相伴,怕也是不寂寞了。”

李尧止配合地作势要转身,“绍兖去替殿下取弓箭来。”

那御史中丞之子早已经扑通一声跪下来了,涕泪横流地哀嚎:“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他顺势瞥见旁边还跪着的少年,连忙拉过他,“此子公主若是想要,尽管拿去就是!公主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力道太大,径直将少年本就褴褛的衣衫扯得稀烂,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

觉察到四周人的目光,少年脸色惨白,慌忙扯过破碎的衣衫遮蔽,把头低得更低。

“他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什么叫想要便拿去?”萧玉融漠然地说,“他不是还在这好端端地卖身葬母吗?”

胖子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呆滞地看向萧玉融。

萧玉融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对玉殊道:“把他丢去给京兆尹,长得跟头肥猪似的还四处作怪,看着就烦。”

“是。”玉殊立刻拎着胖子的后领,无视那些阻拦的跟班,拖着人快速离开,丝毫不碍萧玉融的眼。

萧玉融转头看向泪眼涟涟的少年,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赏心悦目。

于是萧玉融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小朵。”少年低着头说话。

女孩子的闺名似的,连个正式的名字都算不上,他却被这样叫了十几年。

想来他心底固然不喜欢,但也没有人给他一个新名字。

“度熙。”萧玉融道,“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唯有渡己,前往熙明。”她其实是随口起的,看着好看,听着好听而已。

像给小猫小狗起名字一样随便,但是度熙还是很开心。

他在这一刻才拥有自己的姓名,像一个真正的人。

还是很好听的名字。

“度熙谢公主赐名。”度熙抱着胡笳,跪地谢恩。

他垂着脑袋,柔顺的头发贴着脖颈,姿态低微。

凡是稍稍心软些的女孩,见了都会心疼。

“你是卖身葬母,要多少银子?”萧玉融问道。

“五两。”度熙把头埋得愈发低了,似乎是难以启齿般。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为了碎银几两弯腰屈膝。

可是没有人看得起他,因为他长得就是女相,从小就被人笑话是小白脸。

就连那些杂活脏活,他们也不愿意交给他去做。

父亲更是让他自幼学习琴棋书画、音律歌舞、诗词歌赋,跟着秦楼楚馆学习那些见不得人的活计。

就是为了把他卖给好男风的权贵,再不济也可以丢给象姑馆,换个好价钱。

直到父亲喝得烂醉如泥,摔死在台阶上,他和母亲才能解脱。

只可惜母亲很快也病逝了,只剩下他孑然一身在这世间,既无一技之长傍身,也不被坊间的人接纳。

他什么都不会。吹奏胡笳,唱曲按摩,那些学来的本事都是用来以色侍人的。

他不忍看母亲连死都不体面,他见过太多人草席一裹便丢去了乱葬岗,尸骨都被野狗啃食。

可是家里连一文钱也拿不出来了,能卖掉的东西全卖掉了,他身上只剩下这把胡笳。

他跪着叩响每一个永兴坊邻居的房门,恳求他们借给他一些安置母亲遗体的钱,结果都是拒绝。

度熙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能想到卖身葬母这种下下策。

萧玉融弯了弯唇,“给他。”

翠翠连忙拿出钱递给度熙。

萧玉融转过身就要走,度熙愣愣地看着她背影,连忙爬起来追上去。

他抱着胡笳,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萧玉融面前,结结实实地给萧玉融磕了三个响头。

“公主之恩,没齿难忘。”度熙仰起脸,双目噙着泪水,“还请公主愿意收容度熙,度熙愿意为公主做牛做马。”

萧玉融像是很感兴趣似的,偏头问道:“那你会什么?”

“我、我……”度熙难以启齿地磕巴着。

他会的那些都是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愈发低微地蜷缩起肩膀,仿佛要低进尘埃里去。

本就是上不得台面,天生下贱的东西,居然还妄图在公主身边伺候,他真是痴心妄想。

方才冲过去跪在萧玉融面前说的那几句,早已经耗光了度熙所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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