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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死生师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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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柳品珏转头对阿南道,“你看好她,这半个月里不许她乱跑,除了上朝不许离开柳府,她也该静静心了。”

阿南木着一张脸,他哪里看得住萧玉融?柳品珏自己都看不住萧玉融。

“柳南!你听见了没有?如果她跑出去了,你来领罚!”柳品珏呵斥。

顶着柳品珏森然的目光,阿南也不敢不应:“是。”

“等等。”看阿南要走出去,柳品珏突然又叫住了他。

犹疑片刻,柳品珏道:“方才看她在咳嗽,一会叫厨房煮一碗小吊梨汤给她送过去,多添点蜂蜜吧。”

“是。”阿南领命后接着要往外面走,却又被叫住了。

柳品珏道:“等一下……你叫她们日后不必来每季汇报课业了。”

阿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柳品珏说的是自己的姑母和堂妹。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主君本就是因为小姐像公主年幼时才多关照几分,为何不直接告诉公主?”

“谁跟你说的?”柳品珏阴冷地瞥了他一眼。

阿南沉默地闭上了嘴巴。

“她们不像。”柳品珏垂眸,“卿卿小时候任性很多,却也更坚定。”

萧玉融年幼时就会因为他一两句严厉的训斥而大半夜收拾包袱要离家出走。

禁卫军手举火把快把整个玉京都翻过来了,都还没找到她。

等发现她的时候,她那么小一个人,已经扛着包袱要偷摸着溜出玉京了。

柳品珏黑着脸把她拎回来,她二话不说就抱膝坐在那里哭。

萧玉融父兄好说歹说劝她哄她,绞尽脑汁说给她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说什么都没用,她只知道在那里哭。

最后柳品珏半跪在她旁边,说明天课业免半。

萧玉融哭了几个时辰,总算是愿意回去。

但是第二天萧玉融照样好好上课,把前一日的错误毛病通通改了,完成得比谁都出色。

所以柳品珏才说她们不像,没有人比萧玉融更任性了,也没有人比她更不达目的不罢休。

阿南抬眸瞥了一眼柳品珏,默不作声地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他才是里外不是人。

柳品珏那边叫他看着人,不看好了就是他领罚。

萧玉融那边又不给他好脸色,连着他一块气上了,送去的梨汤也被丢了出来。

阿南麻木地回去禀报柳品珏。

“她爱喝不喝,身子是她自己的还是我的?赌气把自己也赔上?随便她去。”柳品珏摔了调羹。

瓷器碰撞发出“哐当”一声,梨汤也溅出来几滴。

阿南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办完事情回来的阿北,阿北递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继续装木头人。

阿南认命地回去接着看着人。

但柳品珏还是为了此事有些走神,处理公务时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夜里,阿北在外面守夜,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阿北立刻警觉起来,把手按在了武器上,“主君。”

结果柳品珏只是嘱咐他去西厢:“你去西厢瞧瞧。”

“啊?”阿北有些茫然。

夜深不语中庭立,露华浓重。

“你去西厢问问,卿卿夜里咳了几次,醒了几遍?叫人点了安神香,后厨也备着润肺汤。”柳品珏望向无人的院落,道。

想了想,他说:“她早些不是说白果鸡汤味鲜吗?备着这个吧。”

“是。”阿北认命地去找阿南问情况。

柳品珏询问萧玉融夜里有没有咳嗽,醒了几次都是关怀,是变相的主动破冰。

但是到了如今柳品珏为什么还要如此问她?

显然柳品珏也无法给出答案。

柳品珏望着萧玉融,道:“我是你师父。”

“师父?”萧玉融笑了一声,“你我师徒,行至此路。”

她的语调平静下来,暗藏锋芒,不染温度,“你心中在盘算什么,筹谋什么,我从未猜透过。”

柳品珏目光深邃不见底,望向远方,仿佛能透过微小的事物看到天地间的风云变幻。

“人心难测,何须看透。”他微微侧过头,用毫无波澜的眼神扫了萧玉融一眼,“你我说到底是各为其主,行至此路在所难免。”

萧玉融自嘲般笑了笑,“那你又何苦到了这一步,还说这样的话?”

柳品珏沉默片刻,“天下之势犹如棋局,世人顺势而为,没有人不想赢。”

他的目光略带审视地观察着萧玉融。

曾经如烈火般的女孩子如今像是一汪死水,死水微澜,不死不休。

“那我在你眼中,又算什么?”萧玉融望向柳品珏,“是你手中的棋子,还是你曾经的弟子?”

她琥珀色的眼睛雾蒙蒙的,犹如江南烟雨,看着像是噙了泪水。

但再仔细看看,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柳品珏眼神微微一动。

“只是你想过这枚棋子那么不听话,不任你摆布。她的野心,她的欲望,都超出了你的想象。”萧玉融收回了目光。

“你对我倾囊相授的,都会成为你我对垒的资本。你会后悔吗?后悔我鹄鸟生翼,恩将仇报。”她问。

柳品珏反倒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你不说过了吗?感恩我不吝赐教,我也不会责怪你不念旧情。”

他道:“我期待你向我展现的所有。”

“勾结各方势力,扶植党羽,妄图改天换日,颠覆朝堂。”萧玉融笑了笑,“先生真是好手段,如今更是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了。”

柳品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又如何?你在楚乐呼风唤雨,拉拢各方势力,与我抗衡,凭借的难道不是和我如出一辙的权术?你这心狠手辣的性子,说一不二的手腕,也都是我教出来的。”

萧玉融低眸,“先生该不会早已布了天罗地网,只等收网之时吧?这些年我身边,先生也没少安插眼线。”

柳品珏笑出了声,突兀的笑声在寂静的角落显得格外刺耳。

“你没在我身边埋下暗桩吗?柳氏那些流水你也都了如指掌,说到底你我早已知根知底。”他平缓地说道。

“先生所能,一如既往。只是棋局胜负未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萧玉融说,“我也没打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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