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废棋（2 / 2）

“漠西与夏阳间隔千里，本宫于夏阳时便对漠西实况知之甚少，如今身至漠西，更无异于盲人摸路，若是本宫没了眼睛，少不得要碰几次壁。”

杨庭闻言便知此话何意，他见石守节还呆木着脑袋，轻咳一声道：“下官与石将军受萧家提拔指点，与太子妃殿下便是呼吸相通，自是要敬陈管见，竭力虔心。”

石守节是武夫，早些年是从齐家军里出来的，与符虎是师兄弟，他没多少文化，不过是通些兵书，向来不懂官场上的咬文嚼字虚与委蛇，所以对于这些个场面话若是无人在身边指点，十有八九听不出什么门道滋味。

此时听到杨庭这般说，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点头道：“是也。”

萧棠的目光落到石守节身上，正色道：“我听说如今漠西失城十余座迟迟未收，这是为何？”

石守节闻言，面上难掩怒意，粗粝的手掌捏着膝盖，道：“殿下有所不知，非是打不过，而是不能打啊，将士们包括太子，哪个都憋屈！”

萧棠从茶盏上收回手，示意他继续说。

“不知殿下可知，多年以前漠西与契独七部以皓崖山为界，与柔竭三部以绵延山为界，直到七年前，契独与柔竭联手跨过边界大破漠西，漠西险些全境沦丧，太子质部中途原本协商暂停休战，但契独违约再攻，圣人便命太子为行军元帅，加以使持节身份，收复失城。”

这些萧棠在夏阳城的时候听齐追说过，她点点头：“那为何没有全部收回？”

石守节叹了一口气：“圣人不许。”

萧棠微愣：“此话怎说？”

“当年太子年幼，多是末将随平北都护府及朔临、陇阳二军镇的将军们做前锋正面对战，但在收回十九座后，魏恭作为监察使，前来漠西随行监军，得圣人旨意，没有调令不能追出划定范围，太子若是贸然行动，魏恭就要叫上几句，直到去年中秋前，圣人才下旨进攻，从契独手中夺去三城。”

石守节仰头闷了茶水，清嗓继续道：“如今漠西失城十七座，柔竭占七，契独占十，现下柔竭三部正内斗的厉害，占着七城没有动静，但是契独却尝到了甜头，知道我们不敢主动出击，三番两次的攻城作乱，城门没过几日便要被砸得稀巴烂，那群贼人进城抢完东西就跑，我们憋屈得很呢！”

萧棠垂眸听着他的话，陷入沉思。

当年契独与柔竭进攻，漠西接连失守，圣人借此夺了表哥梁元宸的太子之位，又把梁定策丢到漠西，萧家因此深受重创。

中秋前夕，恒王病危，当时萧家一系纷纷上书要太子之位归还正统嫡子，偏偏此时契独再次作乱，漠西再次动荡，梁定策连夺三城，堵住了众人之口。

萧棠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怪不得呢。

将梁定策放在这里，便是一颗再顺手不过的棋子，只要漠西一直动荡不稳，于私理于大义萧家都不能再开口将太子之位夺回来。

如今她嫁给了梁定策，那么梁定策注定要成为圣人手中的一枚废棋，如今恐怕正在筹算着怎么把这太子之位拿掉。

萧棠眼神微沉，落了茶盏。

茶盏与桌面相碰，发出“叮”得一声脆响。

萧棠在这声音中抬起眼睫，目光冷凝。

既然圣人过去能以战事未由将梁定策按在太子位置上不动，那么萧家也可以让梁定策凭着军功继续坐稳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