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羞吴芮丽英垂诫 访浮丘楚王受诗(2 / 2)
使者还报,芮发兵众,亲督攻凿,既通山半,见英仰卧,披发覆石鼓之下。
咸谓之死,芮使人审视,忽见紫云郁起,升英至半空,俯指芮曰:“汝杀义帝,又叛项王,乃弑逆恶人。吾为金星之精,降治此山修静,岂与禽兽为类哉!原回桐柏去也。”
芮羞怒,令强弩射之,矢镞至其身皆折,或化灰烬飞去。
芮始骇,跪而谢罪,英曰:“汝与共敖同弑义帝,敖为柱国,将族其家以报,汝为番君,论罪稍轻,不悛取戾非小。”
言讫冉冉坠下石穴,不见其踪。其所卧处,石上有诗曰:“石鼓石鼓,悲哉下上。自我来观,民生实苦。
哀哉世事,悠悠我意。我意不可辱兮,主威不可夺。
余志有鸾有凤,自俦自舞。凌云历汉,远绝尘罗。世人之子,其如我何!
暂来斯会,运往即乖。父兮母兮,无怀我怀。”
芮大惊,时临江共驩据城叛汉,卢绾、刘贾围之,乃求救于长沙。芮受此训诫,急拒绝之。骧举族出降,囚至洛阳,尽杀之。
帝从娄敬劝,入都关中。燕臧荼反,帝自将击斩之,以卢绾为燕王。
帝至陈县,思起兵时丧母于小黄城,乃以梓宫往招皇妣幽魂安葬。至泽滨,有丹蛇长尺余,在水自浴,洒尾濯入梓宫,其浴处,每遗发袅袅。
使者惊报,帝于小黄主陵庙奉祀。
庚子六月,追尊皇妣为昭灵太后,尊太公为太上皇。
先张良随帝送葬,闻王于谷城南穴地得黄石一片,忆圯上老人之语,悟曰:“闻古仙赤松子号黄石公,应跃曾言之也。”
良素多病,行入关时,导引不食,常愿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遂入见帝,谢病求去。
帝不许,良请居东昏之白云山静养,帝允之。
山有石洞幽深,良辟谷炼气于中。
是冬有告楚王信陈兵将入,帝用陈平计,伪游云梦,缚归,封淮阴侯。
帝游都城,问秦之四畤曰:“天有五帝,何止于四?”遂立北畤,祀黑帝。
因更栎阳曰万年城,咸阳曰长安。
论功与诸臣剖符行封,萧何为酂侯,食邑独多,曹参为平阳侯。
使张良自择,辞曰:“始与陛下会于留,愿封留邑足矣!”乃封为留侯。
大封功臣二十余人。
袁生策疲项羽,为立生祠。董公请为义帝复仇,封成侯。
又大封同姓,以从兄贾为荆王,嫡弟交为楚王。
帝生八子,子肥最长,王齐,曹参为齐相国。
辛丑七年,帝立兄仲为代王,封长兄子终为羹颉侯。
秋八月,帝使御史稽察诸侯王政治。楚王交雅好文墨,至国,闻鼓城韦孟有学,聘为傅,闻全椒金冯善《易》,得鬼谷琴子传,鲁高堂生通《礼记》,济南张生通《尚书》,皆厚币聘至,称博生。
鲁有儒者申公、穆生、白生,初与交,朝夕游咏。
及交王楚,以三人为中大夫,待以优礼。申公名培,与交子郢同师谷梁首徒孙卿,深通《春秋》。
三人屡欲荐贤资治,白生曰:“臣于居巢遇一老翁,自称浮丘伯,种芝子于山阳,言千载方生。叩其学,无所不晓。但此人非可招致。”
王即与三人步往,长跪请教。
翁问所欲,王求长生。翁曰:“子少道骨,毋问神仙。面有秀气三合,讲求于《书》、《诗》、《礼》、《乐》足矣。”
王曰:“慕之而不可得闻,奈何?”
翁曰:“我友毛公苌,赵人也。精《诗》学。秦令焚书时,私以古《诗》三百余篇,尽刻于居巢一山之阳石洞两壁。举之即得。”王再拜受教。
申公曰:“传闻周灵王太子晋,从浮丘伯游嵩山仙去,翁亦同号,得无即是乎?”
翁曰:“野老不谙古籍,偶与前人相合,何敢比类?”
是夜留饮山庄,浮丘言:“大王好文,有雅德,其后子孙当主天下。”
王逊不敢当,及论时务,适中臧否。
夜深宿于子堂,王反侧不寐,回思此翁有异,天未明,促三人起,举火再谈。
从者掌灯,却露宿密柏之下,王惊叹久之。
回国,令人至山洞摹写,颁行国中,于是江淮文风大盛。
曹参知齐俗强狡,欲尚刑以治。
期月,齐民相起为盗,参悔,因尊贤求德,以图善俗。
胶西黔陬乡大珠山石室中一老人曰:“盖公少从安期生游,琴高于须弥记得一经,以语安期。安期教毛翕公,翕公教乐瑕公,瑕公教族子乐臣公。
臣公常念乐毅显名诸侯,终无所济,乃独好黄老,恬淡不仕,齐鲁咸尊为师范。
盖公见齐人争往世主而臣,公独居高隐,往授其教。后又师河上大人,得清净妙旨。”
参闻其善治黄老,厚币聘之不至,亲至海滨谒见。
坐三日不语,参意不怠,盖公始问来意,参曰:“欲求治道。”
公曰:“欲治国者,务知和平之用。周法太弛,政归于列国;秦法太虐,国亡于二世。皆不明宽猛相济之义。为政如澄水然,毋扰之,毋罢之。扰之则难清,罢之则民困。故治道贵清静,则民自宁一矣。”
参拜辞归国,用其术以相齐,三月盗贼移居,民安而齐大治。
御史归报于帝,言齐楚二国皆尊尚贤才,一为政治第一,一为文学首推。
帝曰:“藩封得人而国治,朝廷可不求贤乎?”
是秋,令各郡御史报举,无使怀才沉逸。
商洛之山有避秦四隐贤,曰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角里先生,年皆如八十余,须眉皤然,自谓四皓。
云皆河内轵人,或在牧野,皆修道洁己,非义不动,见秦政虐,退入蓝田玉山,采芝为食,白水为饮,作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
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不如贫贱之肆志。”
乃共深匿商洛地肺山。
有司具闻,帝遣使以安车玄往聘。四皓不应,使者敦请,各招一鹿,跨上转山隈嵬去。
使者回报,帝曰:“万乘之尊不能屈四布衣耶!”
令使者再往,已不知所之,帝叹息终日。既而曰:“老狂奴,虚名无实,不足念也!”
张良尝称淮阳应曜之贤,帝虽慕之,疑为四皓一流,不复征召。
正是:不有干城具,徒担劝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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