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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蛳焖鸡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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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国这才发现父亲右手少了半截食指,无名指弯曲得像根枯树枝。六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父亲离开工厂前夜,蹲在门槛上削木头手枪,血珠子滴在冻土上结成冰碴。

\"同志你听我说。\"母亲突然挡在前面,从蓝布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你们爱吃的桃酥...\"话没说完就被二姑尖着嗓子打断:\"当心别把南京的虱子带进我们北京路16号!\"

秀兰突然扑到母亲腿上放声大哭,小梅抱着父亲的残手又啃又咬。林建国盯着墙角积灰的毛主席像,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他忽然想起上周偷听到的对话——大姑夫在院子里说:\"长沙那帮工人要闹事,听说他们厂要改成兵工厂...\"

\"明天就坐早班火车走。\"父亲抹了把脸上的血,从裤兜掏出个蓝皮本,\"这是全家户口本,二伯你签个字。\"二伯母突然扑上去抢,被母亲用桃酥匣子砸中额头。油纸包散了,桃酥碎渣落进煤灰里。

凌晨三点,四个黑影摸到火车站。母亲把三个孩子的户口页缝进内衣夹层,父亲拎着的网兜里装着半块发霉的月饼——那是小梅藏在床底留给\"回来的爹娘\"的。

汽笛声响时,奶奶举着煤油灯追到月台。林建国看见她裹着小脚的脚踝在打晃,灯影里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突然淌下两行浊泪。父亲刚要上前,二伯母尖利的骂声穿透夜幕:\"滚远点!你们林家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

绿皮火车喷着白雾启动时,小梅突然指着窗外喊:\"爹快看!\"铁轨旁歪脖子柳树下,大姑夫正攥着个信封往这边瞧,月光照亮他中山装口袋里的\"光荣军属\"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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