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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高歌猛进(万字大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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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着急,甚至有些期待高骈集结大军前来。

相比较与高骈连战几场,他更趋向一战定乾坤。

“攻城急不来,来、继续下。”

中军处,刘继隆与张武、斛斯光继续在帐内下棋,而前军的张昶则是不断强攻江油关。

在张昶强攻江油关的同时,陈靖崇也率军攻下兴州,并分兵进攻兴元府与凤州。

二十五日,陈靖崇率军四千在西县击败王符彦,兴元府西大门丢失,陈靖崇连续攻破褒城、南郑,城固县投降。

二十七日,陈靖崇攻破兴道县,王铎与王符彦率三千残兵撤往黄金县,陈靖崇出兵三千包围黄金县。

在陈靖崇包围黄金县不久,东路军也传来了消息。

郑畋率三千骑兵先行,走散关占据了凤州北部的黄县,但好在凤州治所的梁泉县被东路军夺取,双方形成对峙。

十一月初二,陈靖崇率军攻破黄金县,王铎与王符彦败走真符,率领数百残军走傥骆道前往骆谷关。

西乡、真符二县投降,兴元府及洋州全境为陈靖崇所据,陈靖崇派快马南下,请置兴元镇。

消息传到江油关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六。

“放!”

“砰砰砰——”

江油关外,经过十日的强攻,原本还平整的关墙,此刻已经变得坑坑洼洼。

女墙被砸毁十之三四,墙根散落着数以千计的投石。

张昶渐渐变得有些焦急,但刘继隆依旧老神在在,与张武、斛斯光在牙帐内慢慢下棋。

陈靖崇的捷报打破了这份平静,张武看后说道:“节帅,黄没能攻下倒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它本就距离官军控制的散关较近,且人口并不算多。”

“一府三州十七县,我们夺得十六县便已经足够了,末将建议设置四镇来镇守此处,待开春后再将东边山南东道控制的金州夺取。”

四镇也就是一万八千兵马,听上去不算多,但考虑到当地的情况,却也足够了。

不过对于张武的建议,刘继隆却摇头道:“四镇太少,设六镇吧。”

“除了兴元与兴凤洋三州设镇外,再设置金州镇和汉中镇,总共六镇,二万七千兵马。”

“传令给高进达,让他从陇右募兵,同时派遣官吏接管当地,尽快登籍造册,丈量田亩,不要耽误明年的春耕。”

陇右的府库不算富裕,突然扩军二万七,压力必然很大。

不过刘继隆并不担心,因为三川挺不到陇右府库耗尽前。

更何况刘继隆相信陈靖崇不会让他失望,一府三州中的世家豪强和军将不少,只是如今陈靖崇兵力不足,才未曾与这些人撕破脸。

等到二万七千披甲新卒抵达兴元府,相信陈靖崇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么想着,刘继隆落下棋子,接着说道:“兴元府丢失,关中与三川的联系彻底中断,只能通过山南东道来获取三川的消息。”

“现在摆在朝廷面前最重要的地方不是秦州,反而成了兴元府。”

“告诉高进达和陈靖崇,要人给人、要粮给粮,但必须守住兴元府!”

“除此之外,让高进达再度募兵三万,开春后南下绵州。”

“是!”张武颔首应下,旁边的斛斯光见状走出去与门口的都尉交谈起来,快马迅速北上。

洮州、岷州和迭州已经下雪,但东边的成州和武州、秦州等官道依旧畅通,人马依旧能够走这条官道南下。

“节帅,我们先后募兵五万七,纵使甲胄足够,但府库钱粮始终紧缺,不如让末将率兵攻下江油关,提早攻入绵州吧。”

张武试探着开口,毕竟率兵强攻,注定了死伤不会少。

对此,刘继隆顿了顿,收起手中棋子看向斛斯光:“你去召张昶过来。”

“是!”斛斯光知道自家节帅有事要说,当即走出牙帐。

在他走后,刘继隆沉吟片刻后才对张武说道:“你毕竟年轻,积功太多不太好。”

“凭借你如今的功劳,足够担任都督,不过关系却差了些。”

“你应该知道,军中不是每个将领都像陈靖崇、耿明他们那么好说话的。”

“是……”张武明白刘继隆是在帮他,自小吃苦的他,当即虚心听教。

刘继隆见他不急不躁,眼底闪过欣慰,心想若是尚铎罗及李骥他们也能如此,便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思绪间,他收回心神,对张武说道:“江油关已经残破,想要攻下并不难,但现在更换你为主帅,无疑是在摘张昶的功劳。”

“这样,稍后我安排你为张昶的副将,阵上由你指挥,先登之功也算在你身上。”

张武闻言,顿时知道了刘继隆这样安排的好处。

三军夺下了江油关,张昶得了破关之功,张武得了先登之功,三方都得了好处。

不过这个好处的前提是,张昶愿意让张武指挥兵马。

“节帅,张都督那边……”

“这个你不用担心。”

张武想说什么,却被刘继隆打断:“你只管下去准备便是,去吧。”

“是。”张武作揖应下,随后在刘继隆注视下起身走出了牙帐。

半柱香后,马蹄声响起,张昶勒马走入牙帐,斛斯光则是在外等待。

“节帅,五日内我必定能攻下江油关!”

张昶信心十足,只因为江油关已经被他用投石机打得不成样子了。

不过他毕竟费了十天时间,如今又要费五天,所以他不免有些心虚。

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他也是知道的。

“我已经下令让张武担任你副将,等会你和张武前往前军后,前军交给张武指挥,破关的功劳依旧是你的。”

刘继隆沉着开口,张昶听后有些着急,连忙躬身作揖:“节帅,三日,三日内我一定攻下江油关。”

见他着急,刘继隆微微皱眉:“我说的很清楚,破关功劳是你的。”

“可是我……”张昶还想说些什么,刘继隆见状只能看向门口,压低声音道:“你还要我怎么说才能清楚”

“江油关内还有一万二千东川军,你率领五千前军强攻江油关,你能保证死伤不多吗能保证一举建功吗”

张昶是什么水平,刘继隆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他跟随自己最早,但经历战事不多,顶多别将的水平。

他能做都督,纯粹靠资历和自己让功。

好在他比李骥更听话,也不结党,属于第三伙活下来几人中,最让刘继隆省心之人。

他虽然比刘继隆还大三岁,但刘继隆其实却视他做弟弟。

让他率军攻关,必然死伤惨重,而投石机攻关则基本没有死伤。

正因如此,刘继隆先让他率军投石进攻江油关十日,如今再以张武为他副将,那率军攻取江油关后,死伤必然不会多。

如此一来,张昶也能通过此役积累军功和威望,地位会更加稳固。

刘继隆本来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结果张昶却还在追问,让他有些恼了。

好在他这番询问下来,张昶也知道刘继隆这么安排的用意了,当即作揖应下:“末将领命。”

见他应下,刘继隆再次提醒道:“张武年纪比你小近十岁,但他本事不低,你在阵上不要干扰他,多学学,对你有好处。”

“是!”张昶颔首应下,随后便见刘继隆挥手:“去吧。”

张昶缓缓退出牙帐,而斛斯光也走了进来:“节帅,要不要让某去帮张都督”

“不必,我已经安排张武为他副将了。”刘继隆将棋子整理好,同时对他招呼道:“过来下棋。”

“是!”斛斯光心领神会,顿时知道了刘继隆是在帮张昶积累军功。

不过斛斯光并不生气或嫉妒,毕竟他当初能迅速融入核心,陈靖崇和马成、张昶帮他最多。

李骥被禁足后,斛斯光便不敢再与尚铎罗、马成靠得太近了。

但是对于张昶和陈靖崇,他还是没有什么顾忌的。

他坐下与刘继隆下起棋来,而张武已经跟随张昶来到了前军阵上。

二人翻身下马,走上擂鼓车。

期间张昶仔细打量了张武,发现他不仅年轻,体魄也是极好的。

想起刘继隆的那番话,他心里有些委屈,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沉声说道:“听闻你善于指挥,不知可敢领军强攻江油”

他当着前军都尉及几名别将面前开口,也是为了表态,让都尉及别将们老实听从指挥。

“敢!”张武恭敬作揖。

见状,张昶将五色令旗取出,交到了他手中:“三日内,攻破江油关。”

张昶觉得三日已经很短了,但张武闻言却道:“关隘已经被都督及诸位攻打如此,某还有何脸面要三日。”

“末将愿立军令状,今日便能攻破!”

张武的话说出,不仅让指挥进攻的张昶和其余几名将领受用,同时也不由心底紧张起来。

眼见张武神色如常,张昶这才道:“军令状就不必了,将本事都施展出来便是。”

“是!”张武颔首应下,紧接着转身开始挥舞五色令旗。

“投石机,前进二百步!”

“哔哔——”

哨声下,投石机开始在民夫的推动下,不断向前移动起来。

过去十天时间里,张昶已经下令投石机前移了一百步。

如今再度前移二百步,那就代表投石机即将进入江油关绞车弩的射程范围了。

民夫们十分紧张,却依旧缓缓推动投石机前进。

与此同时,江油关马道上的塘兵也发现了事情不对,急忙将叛军前移投石机的事情告诉了李福。

李福得知消息,当即走上城墙确认消息是否真实。

在亲眼看到叛军投石机前移后,他立即看向李珣:“大郎,率军将绞车弩取出,摆上马道,给老夫重创这群叛军!”

“是!”李珣当即接令,随后率军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将关内的三十台绞车弩推上马道。

随着凿子箭压上,上千民夫用力拉拽绳索,这才为绞车弩上上了弦。

“放!”

“嘭——”

呼吸间,凿子箭脱节而出,射向叛军方向。

“哔哔——”

急促的哨声响起,可不少民夫反应太慢,三杆凿子箭瞬息间射穿他们,将他们钉在地面。

除此之外,两台投石机被射穿主梁,一台被射穿副梁。

“继续前进,还有五十步,他们顶多射出两轮!”

负责指挥民夫的别将连忙下令,民夫们也不敢耽误,纷纷推动投石机。

“鼓车前移一百步。”

张武挥舞令旗,很快鼓车载着他们前进百步,而在此期间,投石机与民夫们再度遭到了两轮绞车弩的射击。

除此之外,他们也走入了官军投石机的投石范围。

“把投石换成万人敌,其余攻城器械准备,闻号角声发起进攻,今日必定要克复此关!”

张武一边吩咐身后别将,一边挥舞令旗,指挥三军移动。

张昶就在身后看着,但目前还没有看出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放!”

“嘭——”

时间在推移,官军的绞车弩先后发作五轮,造成上百名民夫的死伤,同时破坏了七台投石机。

双方距离仅五十步,而此时后方的盾车也不断前进,护送一车车的万人敌来到了前线。

特制用来攻城的万人敌摆在眼前,罐子内装着一百斤的黑火药和铁丸,专门用于进攻马道上的敌军。

二十三台投石机同时摆上了万人敌,随着火把点燃引线,投石机的机关被释放,二十三颗万人敌被投掷出去。

五十步的距离转瞬而逝,当万人敌靠近江油关并即将落下时,空中忽然传来了闷雷般的巨响。

“轰隆——”

万人敌在空中爆炸,数千斤铁丸激射,几乎将整座关隘笼罩其中。

只要不被射到面部和手腿等暴露的地方,基本没有太多事情,只是当铁丸激射结束后,不少东川兵卒却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摇摇晃晃的扶住了女墙。

“额呕……”

“咳咳咳……”

数百名兵卒尽皆如此,这立马就令指挥作战的都将警惕并反应了过来。

“戴好面罩,叛军的方术有毒烟!!”

以狼火、艾肉、砒霜、雄黄、石黄、皂角、姜粉、蓼屑、椒巴、沙油等药掺入火中引燃来释放毒烟的方式,在南北朝时期便已经出现。

只是受限于引燃方式,通常用于埋伏,或者在守城时用于对付穴攻兵马,还从未有人用来攻城。

东川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他们只能割下战袄一角,用水浇湿后,以湿透的战袄缠住口鼻,以此来隔绝毒烟。

“放!”

“轰隆——”

“低下头,捂住口鼻!!”

东川军的动作太慢,当他们做足准备后,第二轮的投石已经开始。

万人敌来到城关上方爆炸,铁丸激射、毒烟笼罩整座城关。

东川军只顾躲避,好不容易等待毒烟被山峡内涌出的风吹散,他们这才重新使用绞车弩反击。

不过铁丸激射时,不少绞车弩被破坏了弓弦或绳索,能用的仅有二十几台。

“嘭——”

凿子箭射向城外投石机,三台投石机突然炸开,飞溅的木屑划伤了不少民夫,但第三轮投石还是射出了。

“直娘贼的,用弓弩射他们!”

都将叫骂着指挥,同时连忙跑入城楼内躲避。

“轰隆”无数声,战场上又是一片哀嚎声。

关内的李福不断听着塘兵传来的消息,只觉得心惊肉跳。

不等他做出安排,耳边便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声。

“呜呜呜——”

不知不觉中,攻城器械被民夫推动上前,前军步卒紧随其后,距离江油关不足百步。

首先移动最快的是马车拉拽的壕桥,他们趁着万人敌爆炸过后,迅速驱赶马车上前,将壕桥搭建在了那二丈宽的护城河上,随后迅速撤退。

毒烟毕竟只是烟雾,容易察觉不说,维持时间也不久,不过几个呼吸便会被风吹散。

加上陇右军处于上风口,根本不用担心吸入毒烟中毒。

壕桥铺设完成后,张武不紧不慢挥舞令旗,所有民夫开始推动投石机后撤,而城关上的官军也开始以弓弩招呼这群民夫。

不少人被射中,但又被人拖离战场。

民夫们推着攻城器械走过壕桥,随着吕公车撞在城关上,无数步卒开始攀上吕公车、巢车。

巢车的兵卒以弓弩压制官军,吕公车的兵卒则是迅速放下吊板

“杀!!”

伴随着吊板放下,无数陇右步卒跳到江油关的马道上,原地结阵并进攻。

与此同时,盾车撞在墙上,车内兵卒立马开始挖掘城墙根。

城内,蹲在地坛内的兵卒也听到了那挖掘泥土的声音,连忙站起身叫唤:“叛军在穴攻!!”

“陇右的狗胡杂,也让他们尝尝毒烟的味道,他们在哪挖穴!”

得知叛军开始穴攻,刚刚尝过毒烟的东川军们立马振奋起来,准备用毒烟来对付这群试图穴攻的叛军。

此时的江油关已经沸腾起来,马道上在厮杀,关墙内外都在掘土。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张武却仍旧不紧不慢的挥舞令旗,指挥各军采取不同手段来攻取江油关。

眼见他如此平静,张昶这才知晓了自家节帅的良苦用心,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武那一举一动。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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