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济世堂谋事（2 / 2）

待龙景衍拖着疲惫身躯回到营帐，解下战甲换衣时，一块绣着个“雪”字的手帕，仿若一片轻柔的羽毛，从衣间悄然滑落。他神色一紧，赶忙弯腰捡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手帕，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当初救我的那位小妹妹如今怎样了……她是那般漂亮温婉，恰似春日暖阳。”思绪仿若脱缰野马，瞬间飘回到太后寿辰那日。彼时，他趁着宫人们忙碌，偷偷溜出冷宫，满心好奇地四处玩耍，却不慎撞上几个嚣张跋扈的太监。自幼在冷宫受尽欺辱的他，早已习惯默默承受打骂，当下便认命地闭上双眼，等着那预料之中的拳脚相加。就在那些太监高高扬起拳头之时，一声娇喝仿若洪钟鸣响：“你们干什么？为何打人！”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回头，瞧见是位身着华服、明眸善睐的小女孩，吓得腿脚发软，匆忙逃窜。小女孩几步上前，掏出一方手帕，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仔细地为他擦拭脸上的污渍，而后又从袖间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小手暖乎乎的，带着让人贪恋的温度，他满心羞怯，又忍不住悄悄渴望能握住这双手。女孩在他耳边絮絮说着关怀之语，可惜彼时太过慌乱，那些话语大多模糊不清，唯那份暖彻心扉的温暖，清晰得仿若昨日重现。女孩离开之后，他缓缓捡起地上的手帕，宝贝似的拿回冷宫，洗净、晒干，而后郑重其事地收好。不久，一个小宫女匆匆现身，将他送回了冷宫。“阿雪，你一定要等我回去寻你。”龙景衍轻声呢喃，像是许下庄重誓言，这才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带着满心期许，沉沉睡去。

济世堂这边，苏倾雪辗转思索了整整一晚，晨起后，径直找到杜子桐，神色认真：“子桐，我思量许久，决意闯荡江湖，这济世堂便交给你打理了。咱们在这一方小天地耽搁的时日实在太久，我想去外面的世界闯闯。”杜子桐听闻此言，心里虽满是不舍，可还是郑重点头：“听小姐安排，小姐放心便是。”苏倾雪又接着说：“我也不会立刻就走，定会先安排好帮手，再启程不迟。我打算先去牙行瞧瞧，寻些得力人手。”赵磊在一旁听见，立刻接口：“小姐，我陪您去。”苏倾雪颔首同意：“好，韵棋留下跟着小石头勤练轻功。”韵棋和小石头领命而去，杜子桐转身回堂中看诊，小荷也忙活起抓药的事，青松、雅琴则悉心照顾着张大富一家。

赵磊带着苏倾雪、南宫寒、青竹来到牙行，刚一踏入，牙行伙计便满脸堆笑，热情有加地招呼起来。赵磊扭头看向苏倾雪：“小姐，您具体要什么样的人，跟伙计说说。”苏倾雪略作思索，开口道：“需得一个做饭手艺精湛的婆子，还得寻一个识字断文的小伙子，往后能跟着杜子桐帮忙抓药，另外，再要一个有丰富经验的掌柜。”伙计一听，麻溜地很快带人过来，赔着笑说道：“小姐，您瞧瞧，这些都是符合您要求的。”南宫寒率先上前，目光落在一个身着暗绯红衣裳的男子身上，伸手一指：“做掌柜的，我瞧这位颇为合适。”苏倾雪顺势看向赵磊、青竹，见他俩也点头认可，便干脆利落地拍板：“就他了。”赵磊又在人群里挑了个瘦高瘦高的小伙子，询问：“小姐，这人怎么样？”南宫寒上前与小伙子交谈几句，而后凑近苏倾雪，压低声音耳语几句。苏倾雪听完，也定下此人。最后，南宫寒和赵磊相中一个带着小孙女的胖婆子，那孙女尚小，怯生生地揪着婆子的衣角，一看便知需人精心照料。苏倾雪心生怜悯，一并买下，付了银钱，拿过卖身契，这才带着众人离开。临了，苏倾雪吩咐：“青竹，你先带他们回济世堂，我还想再逛逛。”青竹应了一声，带着新雇的人先行回去。

苏倾雪几人沿着街市慢慢走着，购置了些出远门必备的物件，干粮、水、点心一一备齐。正准备返程之时，旁边两个路人的小声交谈，仿若不经意间投入湖中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传入他们耳中。“你听说没？那贾富贵家昨晚被血煞帮给洗劫一空，今天正低价售卖店铺茶楼呢。”“早听说啦，他这是自找的，妄图雇血煞帮去对付济世堂，那帮人可都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主儿。”“他为啥要对付济世堂啊？”“还能为啥，不就瞧着济世堂生意红火，觉得抢了他生意呗。你是不知道，那晚我吃酒回来，路过济世堂，好家伙，外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可把我吓得不轻。”先开口说话的那人，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的贾富贵，脸色骤变，忙伸手拉同伴：“别说了，快走。”说着，使了个眼色，两人脚步匆匆，瞬间没了踪影。

苏倾雪脚步一顿，站定在原地，赵磊敏锐察觉，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苏倾雪垂眸思索片刻，缓缓开口：“赵磊，你去仔细看看贾富贵出售的那些店铺和茶楼价钱几何，咱们手里的银票眼见着快见底了，虽说济世堂有些收入，可咱们人多，花销如流水，能盘些下来，往后也多个营生。”赵磊毫不犹豫应下：“好，小姐放心。”南宫寒也跟着道：“我与你同去，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待他俩身影远去，苏倾雪独自一人慢悠悠溜达回济世堂。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抬脚迈进门槛，那日在济世堂闹事的小乞丐，仿若从阴影里突然蹿出的小猫，毫无征兆地现身在她眼前。小乞丐衣衫依旧褴褛，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神情，直勾勾地盯着苏倾雪，张嘴欲言，却又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了喉咙，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苏倾雪满心狐疑，这小乞丐为何会突然出现？又为何是这般神情？他莫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得了的隐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