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不解别离(1 / 2)
眼见就要入冬,这雨却是下个不停,慕逐君和季无衣也弃了马躲进马车里,马车里现在坐着五个人,快出南夏国的时候,骨笙率车队赶来给五人送行,绮月坐在车里,泪眼迷离只望着弟弟,“逐君,父皇已经去了,姐姐在这世上便只有你一个血亲了,你一定要小心保重,常写信回来给姐姐报平安…”慕逐君连声应了,可是谁都知道,此一别,能不能安全回来都是个问题,刀头舔血的日子,又怎么能奢望有家书寄来远方的音信呢?小公主趴在绮月身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那眼睛竟然是吉雅有几分神似。她竟也挥着粉拳头,“舅舅小心,要回来看我,舅舅带我骑马…”然后咧牙,“好人,你也要小心啊。”季无衣笑,“我说了我不是好人。”绮月抱着小公主哄道,“这是你姑父,乖,叫姑父平安。”小公主瘪了嘴,“他就是好人!”季无衣解下腰间的一块玉碎,上面串着一只枯叶蝶飞在一朵枯叶桃花之上,他把玉碎交到小公主的手里,“好人要走了呢,这个送给你,小朋友,希望我们还会有再见之缘。”小公主拿过玉碎,便要往嘴里塞,绮月忙拦住她的手,把玉碎系在她的腰间,“这个不能吃的。”
“扶珠,你过来。”绮月道。
扶珠依言出了队伍跪在绮月面前。
“今日我就要你跟着逐君他们走,一路尽心尽力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你可愿?”
“是,奴婢必当尽心职守。”
五人登车上马,小公主好像要睡着了的样子,呓语道,“好人再见…”那“好人”两个字实在是太轻,竟是有点像“小人”再见,季无衣无所谓的笑笑,甩了甩折扇。
很多年以后,失去公主尊荣的小公主在荒郊野村,握着那个白衣男子给她的冰冷的玉碎,世上已经没有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了,冰冷的玉碎握在手里早就感知不出当年那人的体温,她只记得那个抱她的白色衣角和腰间若隐若现的枯叶桃花折扇。她的世界曾经出现了一个“好人”,在她懵懂无知的时候,后来她长大了,经历了亲人离世,经历了红尘漂泊,她懂了爱,原来一切都早在命中注定,如一场流星般的相遇,可是夜总会结束,天与地永远不曾有过交集,,,他从哪里来?她不知道,他到哪里去?她也不知道,记忆里只有一袭白色衣角,那个玩世不恭的笑,他跨上马,然后渐行渐远,消失在路的尽头,只有手里的枯叶桃花,却是经久不衰,年年岁岁,枯荣相伴。
一行人一路从南夏东行而上,到东善国,先走了半月的陆路,然后转走水路,大半个月的水路,即使刚开始在看到一叶扁舟时有再多的美好的幻想憧憬,如今整整望了半个月的江水也没有了欣赏的兴致。吉雅习惯了在马背上奔跑的感觉,连着几日坐在小船上,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的不舒服,船还时而剧烈的摇晃惹得吉雅时常犯呕吐,又不想在几人面前出丑,一直强忍着,而且船上也没有很多的吃食,日日吃海鱼粥,喝鱼汤也渐渐觉得食如嚼蜡了,但是越往前走,两岸大山重叠,水路越来越窄,起初可以并行四五叶小舟的水面此刻仅能容许一只小船堪堪驶过,坐在船舱里,还听得到水浪击打岩石传来的湍急的响声,山林之间是不是传来几声高亢的猿啼,又赶上阴雨天,更显寂寥悲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描写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意境。
“逐君哥哥,这里看起来很险的样子…”
“怕吗?”云绣摇头,“既然来了,就不能怕。”
“快到岸了。”季无衣道,“再坚持一下。”
慕逐君想起了几年前征战极东之地的情形,“我好像来过这里…”如南柯一梦,“那时这片流域全都长着野生的颜色特别好看的蘑菇,这里的水都是不能喝的,有瘴气,看好马匹,马也不能喝,当初我带了一支前备军,就是因为喝了这河里的水,一队死去七八…”
一只水鸟掠过河面,脚底突然了青黑色,重重的摔入了水中。
“这是什么,好可怕。”
“苗疆瘴毒,这是苗疆人保护自己的方法,不让别人进入这里,只有他们的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受瘴毒侵扰,只要有外敌入侵,不用废一兵一卒,就能消灭敌人,你们看那水鸟掉下去了,此刻估计已经化为一滩脓水…”
“难怪东善国这么多年,没有别的国家来侵略,当初我也不过是借道而已…”
“只能说苗疆毒术,果然是名不虚传。”
云绣问,“无衣,那我们要怎么绕过瘴水进去?”
季无衣自袖间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的药丸一人一粒赶快服用,吃下这个药丸,瘴气对你们就没有危害了。”
云绣接过瓷瓶,分给每人一粒淡黄的小圆药丸服下,拿一粒递到正盘坐在船头的季无衣唇边,“呐,你的。”
季无衣弯起了嘴角,“我不用吃,我从小在毒药里长大,这世上怕是还没有一种毒可以毒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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