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酒后失德（2 / 2）

龙雀往后移了一移，拉起被子往身上盖了盖，尽管她身上的衣裳完好无缺，可龙雀隐约记得人间的话本里似乎提到过这么一出，说一位小姐迷迷糊糊中同一位情投意合的书生行了云雨之事，早上起来时慌忙尖叫一声，拉起被子盖住了光滑的身体。

龙雀暗自想了一想，尖叫不如免了罢，倘若惊动了囚竹还不晓得该怎么收场。然而龙雀从小也没受过这方面的教导，学着人间的话本将自己裹了个结实后，便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

而青华仍旧英俊的半躺在那里，一直看着龙雀也不说话，龙雀被看的不大好意思。本来还想着青华会像话本里的书生一样同她诚恳的道歉，并立誓择日上门提亲，必不叫她受半点的委屈。

龙雀虽不期望青华天尊上门提亲，为表负责娶她过门，当然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即便龙雀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可到底也不能对不起楹素。

可是青华天尊这样搂着一句话不说也确实尴尬的紧，龙雀想起从前醉酒时，大约都是自己行为不检点唐突了他。暗想大约青华天尊这般模样，正是在等着她同他道歉呢。

于是龙雀讪讪笑了一笑，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我没把你怎么着罢？”

“你觉得呢？”青华倒是气定神闲，还有功夫同她开玩笑。

龙雀却是不大有兴致，虽然都说酒后乱性，但瞧着两人衣冠楚楚的样子，大约也没乱成。既然没乱成，那青华也太小气了，不过占了些便宜吃了把豆腐，也实在不必这般罢？况且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总不能逼着她对他负责罢！

龙雀有些不高兴了。可龙雀也不太敢表现出来，好歹是寄人篱下，不得不注意些。于是龙雀说：“昨夜大约雀儿又叨扰天尊了罢？雀儿多谢天尊的照顾，如今雀儿酒也醒了，天尊照顾了雀儿一夜实在辛苦，还是早些回房歇歇罢。”

合情合理的逐客令。龙雀想，即便青华再没皮没脸，也不好拒绝罢。

可是青华动都没动，只饶有兴趣的望着一脸窃喜的龙雀，闲闲道：“这里可是我的卧房，你要我去哪里歇息？”

龙雀抬头环顾，果然是青华的房间不假。

青华这个为老不尊不知羞耻的，竟然趁着她醉酒将她……将她留在自己的房里头过夜。这……这要是传出去，龙雀还怎么嫁人生小娃娃呀！

龙雀一时伤心，捂着脸嘤嘤：“天尊……天尊怎可趁人之危？”

青华眉毛一挑：“你倒是会含血喷人，明明是你醉了酒，死缠烂打的分要在我房中过夜，我拗不过你，才好意将床让了一半给你，你竟这般不识好人心！”

竟是这样么？龙雀拿开捂着脸的手：“天尊可不能欺负我醉酒，便拿些谎话骗我。”

青华无奈，一抬手，昨夜的种种便呈现在龙雀的眼前。

幽幽月光下，龙雀睡倒在青华的怀里，青华便将她抱起，送入了房间。可是龙雀进了房间后却拉着青华的胳膊死活不愿意放手，如同八爪鱼一般贴在青华的胸膛上，非要同他一起睡。青华无奈，只得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一旁陪着。龙雀心满意足的拉着青华的胳膊闭了眼，可是不一会儿，又突然睁开眼，望着青华，愣愣的说：“我要去你的房间睡！”

青华自然是吓了一跳，他的房间，十几万年来可还不曾睡过女人。自然他是不同意的。可是龙雀纠缠着拉着他的胳膊又是控诉，说她只对楹素好，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等等等等，青华虽被她烦得无可奈何，却仍旧不曾松口。龙雀生气的将他的胳膊一扔，自顾自的下了床，顺溜的走到青华的房间，倒在床上死活都不肯起来，还扬言若是青华对她动粗，她就告诉囚竹让他们自相残杀。

都说最毒妇人心。龙雀恶毒的一面，在喝醉酒的时候全数抖搂了出来。

青华无奈一笑，终究再没有同她计较。龙雀欢欢喜喜，往里头移了移，好心好意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青华躺下。青华被龙雀折腾了半宿，倒也累了，却是不曾躺下，只斜靠着闭目养神。龙雀也再没有胡闹，将青华的胳膊拿到自己的头下，香甜的睡着了。

原来真是自己将自己送上了青华的床，龙雀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十分震惊，挠了挠头不晓得说些什么好。

青华静静望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仿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融融带着醉人的暖意。

他想起不晓得什么时候，自己竟也躺下了。醒来时看见身旁睡得仿佛小兔子的龙雀，他也吓了一跳。一夜未动，饶是他仙法卓然，胳膊却依旧酸痛的紧，刚想抽出，龙雀便在睡梦中哼哼唧唧皱着眉头不大乐意，又往他的怀里进了几分。他终究没忍心，一直让她枕着，直到她醒来。

她懵懵懂懂的醒来，离了他的胳膊，他送了一口气。可是此时胳膊已经没了知觉动弹不得，他只得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看她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着她不说话，她更是尴尬，他看她干笑着说：“我没把你怎么样罢？”脸上的神色，是懊恼还是害羞，他不大能分辨，可她当时脸色红红神情紧张的模样，当真叫人喜爱的紧。

他突然，就想捉弄她一下，就好像他同她第一次见面。她在他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为表惩罚，故意将她吓了一吓。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神色，便是这般的不知所措，脸红得仿佛三阙宫里的芙蓉花。

她真是一个教人忍不住想要疼爱的女子。他终于晓得霖商为她的隐瞒，晓得囚竹为她的牺牲，晓得自己为她心甘情愿的接受雷霆之刑。

她真是一个傻傻的女子，可他竟然就喜欢她那傻傻的模样。

那日她好端端的同囚竹双双不见了踪影，他真的好担心。他没有想到她是同囚竹回了龙宫，他以为她遇到了危险，他找遍了蓬莱仙岛，又去天宫寻了半天，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他不晓得她去了哪里，不晓得囚竹去了哪里，他黯然的坐在廊下沉思。当楹素端着一杯热茶去安慰他时，他突然想到，似乎从楹素来蓬莱仙岛时起，她就不大高兴，甚至当他同意让楹素住下时，她眼中的讶然和隐隐的失望。

他瞬间了然，他想她是在生气，在闹别扭，所以她才离开了。她在提醒他。他以为她会很高兴楹素能留在蓬莱仙岛陪她，所以才法外开恩，答应让楹素住下，可是他没想到，也许她是不愿意的。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很烂很烂的借口，让楹素回了天宫。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楹素泪光盈盈的盯着他看了半天，他都不为所动。楹素无奈，最终肝肠寸断的回了天宫。

他以为只要楹素走了，她就会回来。可是她没有，他在廊下不眠不休等了五天，她都没有回来。他想她是真的生气了，他担心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她跟囚竹走了，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坐在那里胡思乱想，想一些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很后悔。也许囚竹说得没错，他终究还是陷入了红尘之中不能自拔，可是他一点都不勇敢，他什么都不敢说，只会每天对她板着个脸，教她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永远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断了念想，可是当他远远瞧着她同囚竹一起有说有笑时，他心中却是有说不出的羡慕。

他羡慕囚竹，可以名正言顺的宠溺她，保护她。也可以不分场合不要理由的骂她傻说她蠢。

于是他想，如果她还愿意回来，他要不要就对她说他喜欢她。要不要呢？

他还在纠结，她已经回来了。看见她身影的那一刻，他几乎欣喜若狂，可他一惯的冷淡使他选择将欢喜留在了心底。他看着她，问：“去哪里了？”

他其实只是想知道。她这几天过的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在生气？如果她还在生气，他真的愿意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不记得他有多少年不曾说过了。可是如今，他愿意说，不觉得难堪，不觉得没面子。

可是他听到囚竹说：我同雀儿回了龙宫，老龙王不大舒坦，我们回去照料几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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