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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酷审裴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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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匆匆赶到了后院,刚一进去就听到一声惨烈的哭喊之声,随即就看到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从喜房中跑了出来。

众人定神一看,那女子一身华丽的新嫁娘衣裳,红艳艳的色彩,越发显得她的脸没有丝毫血色,唯有雪白的脖子上留着两道深深的青色掐痕,清楚地昭告众人她受到了怎样可怕的虐待,她就像风里的纸片一样飞出来,仿佛从鬼门关上刚刚逃回来,一把扑进太子的怀里泣不成声道:“太子哥哥,救命救命啊”

众人都吃了一惊,仔细去瞧那女子,见她梨花带雨,却不掩姿容绝色,不是寿春公主又是谁呢

太子恼道:“寿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种模样成何体统还不快擦掉眼泪”寿春公主震惊地看了太子一眼,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这时公主的乳娘恰好从外头进来,公主立刻像一只小猫一样缩在乳娘的臂里瑟瑟发抖,动了动嘴唇,喃喃着“救命”两个字,幽怨的大眼悲绝地望着太子,凄然泪下。

太子见到众人目光灼灼,知道没办法遮掩,便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仔细说清楚”

寿春指着新房的方向,凄厉地道:“他他突然疯了一样扑上来要掐死我”

裴帆见到这种情形,心头极度吃惊,连忙跪下道:“公主受惊了,我这就去教训这个逆子”说着他已经快步地冲进了房门,随即一反手便将新房的门关了起来,杜绝了众人的视线。

李未央冷笑了一声,裴帆这么做,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掩饰在新房里发生的一切,可惜现在所有人都听见寿春公主这样说了,亡羊补牢又有什么用,不觉得太晚了吗

寿春公主鬓角都松开了,头发披散着,由乳娘扶着,施了淡粉的脸颊哭得一塌糊涂,泪意涟涟,显得惊骇到了极点,丝毫也没办法顾及仪态了。

裴弼静静地站在一旁,却不看任何人,一双眼神只落在了李未央的身上,那神情之中似乎还略带着一丝嘲讽。所有人中,他第一个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只不过,他知道此刻已经落入对手的圈套,多说多错,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李未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只是向他轻轻地一笑,不甚在意。

众人只听到寿春公主哭哭啼啼地道:“太子哥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太子看到寿春雪白的面颊还有清晰的五道指痕,再也压抑不住心头怒火,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身边的宫女呢”

寿春公主的手指在颤抖,她颤悠悠地道:“都死了,死了她们冲进来要救我,被那个疯子给杀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面上都是大惊,若说刚才他们还以为裴徽是因为喝醉了酒才会对公主无礼的话,现在竟然连公主身边的宫女都杀了,这绝对不是喝醉酒无礼这么简单静王元英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寿春公主的胳膊道:“寿春,你刚才说了什么再重复一遍。”

寿春公主泣不成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一切都好好的,他却像是喝醉了,在新房里大发脾气,砸光了东西,又突然扑过来,我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要逃,他却不管不顾,上来就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不信,你们瞧”说着寿春公主露出了脖颈之上的伤痕。其实她不这么做,她的伤痕也是十分的明显,谁都无法忽视。“然后我的宫女们听见声音,冲进来救我,结果他竟然用金樽,活生生将人打死了”

太子心头怒火冲天,心中不由将裴徽怨怪到了极点,新婚之夜耍酒疯可以,可是伤了公主可就是大罪,更别提竟然还诛杀了公主身边的宫女,这样的罪名,皇帝怎么会轻饶简直是胆大包天想到皇帝平日里对寿春公主的宠爱,太子明白现在必须安抚住她,连忙道:“寿春啊,如今这么多客人都在,你好歹顾全大局,不要哭闹,免得皇家失了颜面”

这还顾全什么颜面,性命都要没了难不成还要让她忍气吞声嫁给这个疯子不成寿春公主完全惊骇住了,她连连摇头:“不我才不要嫁给这个疯子,我要回宫,现在就要回宫”说着她甩开太子的手,哭得花容失色。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可是皇家的事情,谁也不敢多言,更多的人向新房投去了窥探的眼神。而静王则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公主受此大辱,你还要逼着她嫁给裴徽吗”

太子当然知道这门婚事是不成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减轻裴徽的罪名,不至于牵连整个裴家,所以他看着元英,十分平和地道:“静王误会了,我当然有我的用意。大家都是知道的,寿春向来受到父皇的娇宠,脾气也是十分的娇惯,受不得一点委屈,芝麻大的事情被她说得天大一般,这都嫁过来了,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摩擦,难道还能就此回宫不成她当这婚姻是儿戏吗”

强调寿春公主的娇蛮任性,才能减轻裴徽的罪名,否则意图谋杀公主,这罪过裴家人吃罪不起,太子是想方设法用酒后失德掩盖过去。

这时候,齐国公却冷淡地道:“太子此言差矣若是寿春公主所说属实,这裴公子便有意图谋杀公主之嫌,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殿下未免太偏袒裴家了”

一旁的太子妃不急不忙,语气平稳地道:“齐国公,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人家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能因为你与裴家向来有嫌隙,就蓄意破坏人家的婚姻,寿春公主年纪轻不懂事,您是长辈,自然当作和事老的,怎么能够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呢”

裴弼却只是看着李未央,人群之中,她肤白如雪,目光沉静,下颌纤柔,唇瓣微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寻常的贵族千金,可谁也想不到今天的一切都和她有关系。裴弼只是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动的手呢

面对太子妃的质问,齐国公淡淡地一笑道:“我可是都为了公主殿下着想,更何况这婚姻是陛下钦赐,如今出了事,当然要回禀陛下,请他做个裁决。”说着他一挥手,大声地道:“京兆尹大人,请你立刻去把那裴公子请出来,相询一二吧”

京兆尹站了出来,却是心中叫苦不迭,他本来是好端端的参加一场婚宴,谁知会出这么一件事,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又牵扯到当朝的公主,众人都盯着他,他不敢推搪,连忙吩咐人道:“去新房将那裴公子好生请出来”他说的是请出来,而不是绑出来,这其中是很有深意的。他的随从会意,立刻上前去敲那新房的门,可却是纹丝不动。

复又敲了三下,那门才打开,裴徽一脸苍白地走了出来,发上湿淋淋的,身上的喜服也是狼狈不堪,跨过门槛的时候竟然还猛地绊了一跤,险些栽倒在地。他的身后正是裴帆,裴帆面上带了十分的惊怒,两人一起走到庭中,裴帆突然狠狠地踢了一脚裴徽的腿骨,裴徽直愣愣地就在寿春公主的面前跪下了。

裴帆大声地呵斥道:“喝了几杯酒也不该如此放肆,竟然惊吓了公主,你万死难以赎罪还不向公主殿下叩头请罪”

裴徽的脸色十分苍白,面上似乎还有未曾褪去的潮红,可是眼神已经逐渐的清明起来,他被裴帆一提醒,立刻醒过味儿,大声道:“公主殿下,今天都是我的错,请你万万不要怪罪”说着他竟然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发青了。

寿春公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不,你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说到最后,那声音近似尖叫,静王连忙将寿春公主护在了身后,寿春还在瑟瑟发抖。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禁心起怜悯,早有一些贵夫人走到公主身边去柔声的劝慰。

裴徽咬紧了牙关,几乎恨得发狂,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控,若非刚才裴帆冲进去止住了他发狂的行为,他只怕连整个新房都毁掉了。

元烈声音轻巧地道:“若说裴公子只是冒犯,何至于连公主殿下身边的四个宫女都杀死了呢什么样的冒犯会危及公主性命,这也太可怕了。”说着,众人便向屋中看去,虽然刚才裴帆已经刻意将尸体移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避免让众人瞧见,可事态紧急,他没有办法全部处理干净,地上却依旧是大滩的鲜血,显然寿春公主所言非虚,那四个宫女是为了保护她,而被裴徽活生生打死的。

众人见到这种情形,不由都对裴家人怒目而视,新郎官做到这份上,天下也就独此一家了。裴家若不是胆大妄为,就是有谋逆之心,否则怎么会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下杀手酒后失德的多了,没见过新婚之夜就要杀了新娘的

静王元英淡淡地一笑道:“太子殿下,事实就明摆在眼前,你还说什么只是酒后失德吗难道你要亲眼看见寿春皇妹血溅当场,才肯向父皇禀报么”

太子看着众人的目光,他们的眼神之中带了惊恐和谴责,若是他再不向皇帝禀报,并将寿春公主带回宫去,慎重解决此事,反而会连累到自己身上。他想到这里,当机立断地道:“既然如此,就请京兆尹大人先将裴徽押入天牢,再让我禀报父皇,等候他的裁决”

静王微微一笑道:“如此才显得太子殿下大义灭亲,英明神武。”

太子的面色丝毫不变,他神色自若道:“有你这样好的弟弟在旁边时时刻刻监督着我,我当然会做的不偏不倚,十分公正。”说着,他不阴不阳地笑了笑。随即重重的一挥手道:“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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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都散了吧”说着他率先走了出去。

裴徽还在挣扎,又被裴帆狠狠地踢了一脚,裴帆厉声地道:“陛下自然会给你一个公允的裁决,你先跟着京兆尹大人去吧”裴徽愣了愣,随即便看向自己的大哥裴弼,裴弼只是轻轻地向他点了点头。裴徽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京兆尹去了。

寿春公主还在原地瑟瑟发抖,静王柔声安慰道:“寿春,皇兄这就送你回宫去,走吧。”

寿春的脸上还是受惊的模样,在走过裴家人身边的时候,那种愤恨的样子,让人实在难以忘怀,眼看着受到这等惊吓,她是宁死也不肯结这门亲事了。

众人议论了一阵,纷纷叹息不已。今天这出戏实在是让人太过惊讶,以至于到现在都以为是一场梦境,谁也没能缓过神来。见如今主角都走了,众人也都向外走去,李未央落在了最后,却听见旁边有一人轻柔笑语道:“郭小姐真是有能耐,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手脚是怎么动到新房中去的”

李未央不用看也知道旁边这个人正是裴家的大公子,裴弼。她声音微沉,显得冷寂几分:“这个嘛,就不劳大公子担心了。”既然你们能够在陈家动手,我利用裴家和寿春公主又有什么不对呢

裴弼轻轻地一笑,眼中隐隐跳跃着一簇火苗,口气却很清淡,“看郭小姐如此的有信心,是笃定我那二弟死定了吗”

李未央笑了,神色静谧道:“此事事关重大,想必陛下会交给太子、刑部、京兆尹三方会审,裴大公子若有本事,就替新郎官找出此事中的破绽,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救你的二弟才是。”她的语气十分平和,却字字如刀,居然直直敲打在人的心间。

裴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实话实说,我已经猜到你会在今天动手,也知道你会利用那些敬酒的宾客,所以早已做了防备但是百密一疏,竟然还是让你得手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的。”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嘛,就留给裴大公子慢慢想了。我该告辞了。”月光之下,她的眸光莹莹照人,眉梢暗携一丝戏谑,随即转头快步地向外走去。

旭王元烈笑嘻嘻地从裴弼身边经过之时,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笑容更加和煦道:“裴大公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听说这婚宴是你一手操办,不知你现在心情如何呢”他的声音十分的轻快,却暗含毒辣的讽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要当场被他气得吐血。

而裴弼只是神色不变道:“旭王殿下真是爱管闲事,什么事情都有你的身影。”那日练武场上若是没有他的阻止,只怕陈寒轩和郭导之间,必将有一人死在当场,到时候陈家和郭家,这仇恨就结大了。

元烈轻轻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说不尽的嘲讽,他慢慢地道:“所以,凡事有因必有果,若非你先向郭导下手,嘉儿何必对你动手呢这因果循环,你还得慢慢受着。”

裴弼并不放在心上,言谈自若道:“若是再回到那时候,我还是会这样做,哪怕明知会引来报复也是一样,这本来就是各人的命运,怪不得别人。但是旭王殿下不要高兴得太早,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元烈微微一笑,再不多言,快步地走了出去。

李未央正在郭府的马车之前,寒风拂过,她衣袂微扬,眉目皎皎,有抹红润在面颊上晕开,异常动人。元烈看着她,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神情就是这样的淡定,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打动她的心绪,就连在手刃仇人的时候,她也一样是这样的冷漠,没有丝毫的感情。可是为了郭家,她已经数度动容了。他心头微微一动,大跨步地走上前去,面色温柔如水地道:“在等我吗”

李未央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是啊,我一直在等你。”

元烈含了笑意:“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李未央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你在各处都安排了探子,想必天牢之中,也能有法子吧。”

元烈停了停,看着李未央道:“你的意思是说”

李未央笑容和煦,声音清脆又婉转道:“今天裴徽下狱,按照惯例,十日后便是三方会审,到时候太子和裴弼自然会抓出很多的马脚,唯一的办法,就是堵住裴徽的嘴巴。”

元烈想了想道:“你是说在狱中先下手为强,杀了裴徽吗”

李未央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更何况他若是死在天牢之中反倒更加让人起疑,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己认罪。”

元烈看着李未央,似笑非笑道:“裴徽是何等坚韧的性格,他怎么会轻易认罪呢”

李未央抿唇一笑,语气却十分的森然:“再坚韧的个性,也一定会有弱点的。”

元烈瞧着她,神色多了三分有趣道:“哦,你这么有把握吗”

月光之下,元烈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绚烂,叫人目眩神迷。李未央笑盈盈地道:“既然敢动手,我自然是有万全的把握。”说着她递给了元烈一封书简,低声地道:“照这上面的步骤去做,我保证,他什么都会说的。”

元烈接过那书简,轻轻一掂,就知道里面只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不由开口道:“我也很好奇,今天你是怎么动手呢难道你是在敬酒的酒杯里头做了手脚我瞧那裴徽刚开始出来的时候,神情可是有些不对啊。”

李未央淡淡地道:“不错,刚才在那裴徽出来之前,那裴帆已经抢先进去,想必是设法让裴徽恢复了正常。事实上,我真正下手的地方在崔府的公子身上,他身上素来喜欢佩戴焚清香的香囊,这种香气一旦遇到夜来香的花粉就会让人产生剧烈的幻觉”

元烈一听,面色露出了几分惊讶道:“崔世运”

李未央点了点头,面上却含了一丝微薄的冷笑道:“不错,就是那位崔公子,若真是有什么纰漏,要负责的也是崔家而不是我们郭府。敢情这世上只有裴弼会借刀杀人我就不行吗”

元烈惊讶地看着她:“那夜来香的花粉又是在哪里”

“这个么,就要多谢寿春公主的配合了。”李未央说着,笑容变得更深了。元烈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立刻会意,轻声道:“原来如此。”

当然,此事若非有寿春公主的配合,岂会如此简单呢只不过,寿春公主不是要帮助李未央,而是因为她心仪的对象是那个无故落败的战秋罢了。少女的心思,恐怕连皇帝都看出来了,否则他又怎么会让战秋入局,李未央不过是请惠妃在公主面前感叹一下人生无常,青春易逝,说一句可惜,道一句怜爱,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不过这也要多亏了寿春公主虽然忌惮裴后,却也深受皇帝宠爱,若非如此,她是绝对不会有这种阳奉阴违的举动的。

凡是有几分相像过去那个人的,皇帝都会不假思索给予怜爱,这就是一种奇妙的移情作用,而寿春公主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自己争取人生幸福罢了。

元烈轻轻一笑,转身上了马,向李未央挥了挥手道:“放心吧。”月光之下,他笑容更深,面容清俊,让李未央也不禁有片刻的恍了神。等她回到马车上,迎面却碰上郭夫人讶异的面孔。

李未央轻轻地一笑道:“母亲,你不要怪我,我是在为五哥报仇呢。”

郭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担心道:“我只是怕太子会想方设法帮裴徽翻供。”

李未央面容上带了三分嘲讽:“母亲你放心吧,我保证那裴徽会自动认罪的。”

郭夫人听到这里,不免觉得十分奇怪,她真是想不明白李未央究竟会怎么做,才能让裴徽这样一个人主动认罪呢可是不管她怎么追问,李未央却只是神秘地摇了摇头,不肯轻易透露。

那京兆尹带回了裴徽,心头正在惴惴,却突然听闻有人来报:“太子常侍要见大人。”

京兆尹心头一惊,连忙道:“快,快请进来。”

太子常侍名叫阮萧山,是一个身量高挑,形容清俊的文官,他快步走进了书房,随即向京兆尹一拱手道:“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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