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振臂（2 / 2）

卫设双手抱怀，默然坐着，他的身边是孟元安和徐广立，两位脸色铁青的如同雕塑，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门一开，徐应混在学生间缓缓的走进会场，工人代表和商贾代表早已经坐在听众席位。叶传一身边坐着他的领导，后面坐着白御城和四十四团的参谋长方之圣。

“原告，开始你的陈述。”

清瞥了一眼身边那个面带着胆怯的饺子摊儿老板，他的面前摆着原告二字，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旁人去打官司，更没想到自己要告的竟然是一座城市的政府，这在大清朝，这是以下犯，进来先打一顿杀威棒。他垂下头，不敢看对面的高官的脸色。

清微微一点头，开始说道：从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打开清政府的国门，国人民开始看到除了天朝以外的世界，洋务运动起，国提倡实业救国，轻重工业的发展大大提升了我国的经济实力，因此，我今天站在这儿，并非对政府提倡的实业救国活动有任何反对意见。我今天要说的，是政府的信用问题。孙山大总统早说过，政府是人民之政府，官员是人民之官员。我等既是党国之军人又是政府之官员，为何在有关百姓利益之事，下其手？先买土地，后又把土地许给军队作为军事用地，而没有补贴，克扣老百姓手里的钱财，军官一家，是何道理？

清的话正正说学生的心里，话音一落，他们纷纷群青激愤的站起来，冲着徐应和孟元安的方向连连声讨。

“肃静！”法官敲了敲他手里的小木槌，徐应一招手，把学生安抚下去。

徐应皱起眉头，他瞥了卫设一眼，见卫设没有站起来说话的意思，他忙站起身：卫处长，你是政府官员，拿着政府津贴，为什么要抹黑政府，你这样做是让政府蒙羞。

法官皱起眉，他直劲儿敲着手里的木槌儿，对徐广立说道：“坐下，”转而对清一伸手道：“你接着讲。”

清微微一笑，向法官鞠了一躬，继续说道：“尊敬的长官，让政府蒙羞的不是我的做法，而是某些人的行为。”说着她瞥了听众席位的白御城一眼。

“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先生，他为了顺应政府的号召，把全部身家拿出来投资工厂，从英国商人手里购买机器，重金从政府的手里购买了土地的使用权，但话说回来，这块土地早被政府许诺给军队作为训练场。因而原来所有的地契，合约，全都不做数儿了，而且并没有任何一方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并且支付赔偿金。这位先生之前订购的机器，不但拿不到手，还要支付高昂的违约金，我这里想问，已经赔的倾家荡产的老人，要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笔赔偿金额？而这其的巨大利润，究竟落尽了谁的腰包。我还要问，这样的制度，究竟什么时候能做一个改变？！”

台下窃窃私语，白御城含着笑，他全然没有一丝悔意。法官敲敲木槌，叫道：“肃静！请问被告，是否把已经许诺给军队的土地又卖给了老人？并且没有支付任何赔偿之金额？”

卫设默然无话，他只是对着清眨了一下眼儿，算是默许。

徐广立站起身，否认道：“这并不是我们一方的责任，毕竟这片土地不是我们在使用。而且我们一切的买卖程序都是合法的。”

清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的话，继续说道：“现在这位老人已经失去了巨额家产，并且失去了家人，诸位，倾其一生家当，只是为了响应政府实业救国的号召，我想请问，这难道是一种错误吗？政府推行这项计划的步骤是什么？政府的印章成了一张废纸，政府和英国投机商人内外沟通，把赔偿金顶的登天还高，老人不禁得不到任何利益，而且，为了防止自己的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他必须把自己的棺材本儿一并拿出来，去赔偿，赔偿英国投机商人，赔偿工人。英国商人和政府里外沟通平分利益，我这里想问，为什么？

台下喧哗又起，学生们和工人的愤慨按捺不住若非两边站立着威严的警察，他们甚至会冲到台来殴打徐广立孟元安之辈。

法官：“肃静，肃静。”

清继续说道：“各位，我这里想问，这和奴隶赎身有什么区别？老人花了血本儿，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余生都住在监狱里，这个花大价钱从奴隶主手里购买自由有什么不同？二十世纪的华民国，难道是一个奴隶制的国家吗？华民国，三民主义，民主民权民生，在哪儿呢？”

清的话音一落，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清回过头，她望见的是学生们眼盈眶的热泪，但她感到悲哀，我们正在争取本应该属于我们自己的权利，却成为一场悲壮的战斗。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成了一种胜利的奖章，这无疑是悲哀的。

卫设缓缓站起身，他走到正央，不顾法官的命令，他走到场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清看见了他眼的热泪，清抿住嘴唇。

卫设说道：“同学们，工人们，商贾朋友们，我叫卫设，是屏城的副市长，我今天站在这里，为什么？是为了向大家到一个歉，我曾经听到侦缉处副处长的汇报，并且也曾派人调查，但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的严重。这是我的失职。我想大家道歉。”

“知道错了，拿出点儿态度来！别光说的好听啊！”不知观众席谁喊了一声，徐广立登时立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