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死了（1 / 2）

第一章他死了

“咔”得一声低沉的闷声，苏靖之左手无名指的指骨，也在沉重的厚底黑皮鞋下被踩碎，剧烈的疼痛让苏靖之几乎喘不上来任何一口气，满面青紫的脸庞上血污也遮住了一只眼睛。

“照片在哪儿？”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高高在上，听不出情绪，人影也在背着海边的倾斜落日下看不到五官，皮鞋却在已经粉碎性骨折的无名指和小指上缓缓地研磨，几乎要让苏靖之晕过去，却感受着每一个骨碎片带来的钻心疼痛。

苏靖之说不出话来，颤抖着用手指了指另外一侧的石块，石块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黑色皮鞋暂时从苏靖之受伤离开了，咔哒咔哒地走过去，一脚踢飞了那块石头，可石头下面只是一个破旧的塑料袋，海风一吹便飘远了。

皮鞋尖再次转向苏靖之，被戏弄后的愤怒气息朝着苏靖之涌来，还伴随着一丝嘲笑：“拿着解剖刀作死，倒也符合你法医的身份。”

只趁着皮鞋离开的短暂空隙，苏靖之靠着岩石勉强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了那把略带锈迹的解剖刀，颤抖着指向黑影，眼神倔强。

皮鞋一个箭步靠上来，鞋尖精准地瞄准了苏靖之持刀的手腕，还没有等苏靖之手中的刀尖抬起，鞋尖已呼啸而来。面对一个没什么格斗能力的小法医，和这把可笑的解剖刀，皮鞋自信至极，这一脚必把腕骨踢碎！

苏靖之咬着牙关，明知不可为，依然挥起了刀。电光石火的接触下，剧痛从持刀手腕传来，但是一声闷哼也从对方的嘴中发出。

苏靖之模糊的视线中，皮鞋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可怖的伤口从足背一直延续到小腿，鲜血一滴滴落下。而自己持刀的手虽然疼痛不已，但依然颤抖的拿着那把解剖刀，锈迹与对方的血融合，竟然发出一丝妖异的光辉。

苏靖之看到这光辉，却以为自己饱受折磨之下，已经意识模糊，包括刚才那一刀，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挥出。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苏靖之连滚带爬，向海边腾挪过去，手里紧紧握着刀。

皮鞋也强忍着疼痛，想追上去，谁知叫上明明是皮外伤，却让他的脚动弹不得。眼看着苏靖之就要逃到海边，皮鞋再也按耐不住，照片可以再想办法找，但是这个人，今天却必须要死！

消过音的枪依然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苏靖之刚刚面前直立起的身躯，像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向着大海跌落而去。

这一刻，苏靖之的神志突然清醒了起来，视线变得清晰，时间更加缓慢。

他看见了自己左胸如杜鹃绽放般盛开的伤口，澄黄的子弹混着鲜血，以一个更加优美地姿势带领着自己循抛物线投向湍急的漩涡。而那漩涡之中，无数的影像纷至沓来，案件、血迹、照片……在漩涡的中心，却是一双温存如雨的眼睛，静待着自己消弭于广袤。

皮鞋终于拖着伤腿来到了岩石边，只来的来得及看到苏靖之隐隐约约的衣角被漩涡卷入大海深处。那一枪若是平时，必然打中心脏，但方才突如其来的受伤，让他在扣动扳机的一刻颤抖了一下。

就算不直接致命，受伤以后也一定在这海中溺死。但是皮鞋出道十年，已经很久没有受伤了，那把伤了他的解剖刀竟然静静躺在岩石上，刚才似乎出现的紫色光点已经重新被铁锈掩盖，嘲笑一般地看着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