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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暴风骤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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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闪电似一把把利剑劈向大地,滂沱的大雨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成一块块碎片。我穿上雨衣准备出门时,红姐在身后抱住了我的腰。

“别去吧……”隔着厚厚的雨衣,我依旧能感到她在颤栗。

“没事。”我扭过脸来,拉住了她的小手。

“雨这么大,雷这么响,我有点害怕……”红姐局促地嗫嚅着。

“别害怕……”我再次垂下头去,吻了她温润的樱唇。

身上的雨衣难以抵挡瓢泼的雨水,没法骑行的自行车推在手中,成了一个笨重的累赘,我还没有走出村口,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昨晚,聆听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我久久难以入眠,起身找出本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这本《罪与罚》从师傅给我以来,我己经读过两遍了。苦难,流水一般静静地侵蚀着人生,在痛苦之中,人们体验着“生”的坚硬。当我读到穷途末路的马尔梅拉多夫说出:“你以为这半俄升酒会让我‘快乐’吗?我渴望的不是快乐,而是悲痛和眼泪。”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在霹雳燃烧的风雨中,平日骑车只需20多分钟的路程,我足足跋涉了一个多钟头,绕过城中心那匹汉白玉小马,来到县人民剧场门前时,这里己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小冬宫”挑高的屋檐下,县梆子剧团组成的鼓号队,正在卖力地吹奏着“冬天里的一把火”,雨水从仿巴洛克式的屋顶飞流直下,人们像花果山群猴一般穿过飞流而下的水帘,沉黙着,争吵着,咒骂着,挤进了“小冬宫”高耸的大门。

剧场内人声鼎沸,地面湿滑不堪,座椅上披挂着滴水的雨衣,走道里堆着黏糊糊的雨伞,湿漉漉的男女挤在一起,年轻的女人失声尖叫,痛斥着那些“吃豆腐”的男人。我被后面的人推挤着朝前走,在主席台前挂着“国营xx县棉纺织厂第一轮承包大会”的横幅下,看到一撮毛小李高高地攀坐在椅背上,亢奋地与几个小混混在高谈阔论。在他的身旁坐着许班长和老黄师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争辩着,乱糟糟的空间里听不清说话的内容。我随便在过道边找了个座位坐下,身边是几位筒摇车间的挡车工。

像平日有演出活动一样,剧场内的电铃在九点准时响起,矮胖的童主任球一般滚上台来:“大家按照各单位划分的区域,抓紧时间找座位坐下来,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邦子剧团的鼓号队已经来到了主席台前,《百鸟朝凤》再次奏响,县里各部门的领导鱼贯而出,广播站记者扛着全县唯一的日立31摄像机,台上台下地奔忙着。摄像的小伙子留着一头长发,需要时不时甩下脑袋,将挡住视线的碎发掠开,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傲气。

“这个摄像的是谁,以前咋没见过?”一位中年挡车工小声地问着身旁的同伴。

“听说是文化馆小郭的弟弟,前一阵才从食品公司调到广播站的。”这位看起来有点阅历的同伴应答到。

“食品公司杀猪的,这也能当记者?”在她俩的身旁,一位年轻女工惊叹起来。

“杀猪的怎么啦?只要背后有关系,上医院‘杀’人都行,咱们厂的那个兽医不就去县医院,每天给活人开刀了吗?”中年挡车工感到她有些少见多怪。

“可惜啦,咱没关系…”年轻女工叹了口气。

“没关系,可以找吗?你年纪轻轻的,长得也算可以,去找个有能耐有背景的,不就能调个好单位了吗?”中年挡车工戏谑道。

年轻女工有些不高兴,曳着脸争辩起来:“找个有背景的?你看看咱们厂的殷红,算是天姿国色了吧,先前找了个鲁豫,有背景有能耐吧,最后怎样了,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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