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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皆有来处(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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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奉陛下之命, 有话问你。www.126shu.com”“臣弟茂恭聆圣训。”“陛下问你:为何刺死承恩侯世子杨靖?”“臣弟自问与承恩侯世子无冤无仇, 哪晓得杨靖那厮……”“咳咳!”“……哪晓得承恩侯世子居然诬陷臣弟是外族匪盗!这事儿臣弟能忍吗?臣弟乃大行皇帝十一子, 臣弟妃母出身林族世家,家中三代内相, 他杨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给臣弟脑袋上扣屎盆子!”谢茂规规矩矩地面北跪于玉堂殿中,越说越生气, 猛地抬头望向义老王爷:“哎, 老皇叔, 你说对吧?杨靖这瘪犊子玩意儿不是个东西!居然敢说我是外族匪盗, 他咋不说我哥也是外族匪盗呢!哦哟,那当然不能说,我哥是他姐夫呢嘛。呵呵!”义老王爷先附和地点点头,旋即瞪他一眼:“奉陛下之命, 有话问你!”谢茂又蔫嗒嗒地跪回去:“臣弟在。”“陛下问你:朝廷自有法度, 尔身为谢氏子孙,天家骨血,岂可枉顾圣人教导,私刑杀人?”“臣弟知错了。这不是一时气不过, 刚好手里有把匕首,刚好杨靖那厮……咳咳,承恩侯世子就站在臣弟面前,臣弟这手一时控制不住, 才把刀掏出来, 承恩侯世子就自己欢天喜地地撞了上来……哎, 都怪他心窝子太软了,一捅就破……”义老王爷:……妈哒爷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见这么无耻之人。谢茂在玉堂殿老老实实跪着和义老王爷鬼扯,衣飞石也已被请到了旁边的画楼殿。梨馥长公主居东坐于金玉席上,殿中原本就清凉,几座冰山幽幽散发着凉气,衬着梨馥长公主一丝不苟的宫装充满了威仪。两个褐衣嬷嬷一左一右立于梨馥长公主身侧,另有一个妙龄侍女侍奉在席前,正在替长公主捧香。衣飞石进殿之后,守在殿前的侍女便轻声问赵从贵:“长公主要和二公子谈话。”这是要撤掉所有信王府宫人的意思。人家母子要说悄悄话,信王府还真没有强行监听的道理。赵从贵立刻吩咐殿内众人退下。眼见画楼殿殿门封闭,早有准备的赵从贵冲常清平使个眼色,常清平闪身就进了画楼殿西侧的暗门,顺着不见天日的小楼梯往上,蹑手蹑脚地爬。这条小道通向画楼殿穹顶之上的一处横梁,本是个密处。不过,衣飞石功夫太好,赵从贵爬上去只怕就要被他发现。请示谢茂之后,这个密处就交给了常清平,让他来办这偷听的差。这地方不止能听见殿内声音,也能顺着缝隙往下看。常清平知道习武之人都有直觉,一旦自己的目光扫向衣飞石,衣飞石必然会有感应。所以,轻轻爬到地方之后,他也顾不得上边没打扫的灰尘,背身坐着闭上眼,凝神倾听。等了许久也没声音,梨馥长公主不说话,衣飞石也不说话,若不是画楼殿中自鸣钟咔嚓咔嚓的齿轮声响传来,常清平都要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这是啥情况?不会被发现了吧?常清平正困惑时,一个鄙夷嫌弃的女子声音清晰地响起:“寡廉鲜耻。”……这是长公主?常清平不能往下打量。可是,当着衣飞石的面,敢用这种口吻说这句话的女人,那就只有梨馥长公主了。衣飞石低头跪在席前,呼吸很轻很轻,一个字都不敢说。他从小就不得母亲疼爱。听乳母说,母亲怀他的时候,本是双胎,出生的时候,先出生的哥哥孱弱瘦小,只得巴掌大,他却足有五斤六两,赶得上独胎出生的婴儿了。与他同胞的兄长生下来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对外只说生了一个儿子。更糟糕的是,他出生的时候胎位不正,母亲折腾了两天三夜才把他生下来,坐褥半年不得起身,至今还有遗症。那出生开始,梨馥长公主就恨他,觉得他凶残狠厉,在胎里就害死了一个兄弟,更恨他妨害了自己,害得自己落下一身病痛,在生育时险些丧命。在衣家,长子是梨馥长公主的命根子,双胞胎幼子是她的开心果,唯有次子,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塞回肚子里的孽种祸胎。在母亲跟前罚跪是家常便饭,衣飞石进门就跪下了,根本没想过能起身。“我从前只以为你命毒性戾,总算还有点儿衣家的骨气。倒是我看错你了。”梨馥长公主端端正正地坐在席上,骂人时依然轻声细语,语气中的轻蔑不屑刻薄到了极处,“好好儿的爷们儿不当,你要当妇人。是我对不住你,竟给你了一个丈夫腔子,耽误你上赶着给人日|逼了。”常清平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说的是日、日啥?……那词儿粗得市井妇人都不敢轻易出口!衣飞石听惯了来自母亲的各种羞辱责骂,却是第一次听见这样难堪粗俗的词语。他再是被打骂责罚惯了,目睹着母亲对长兄与幼弟们的疼爱,心中对母亲也存着几分妄想。父兄都劝他,开解他,说母亲只是太心疼折了的双胞胎兄长,说母亲心底也是爱他的,说母亲是爱深责切怕他走歪了路……他明知道不是那样,也还是自欺欺人地选择了相信。被梨馥长公主这样羞辱两句,衣飞石眼眶微红,低头小声道:“阿娘误解了,事……”“你是说我错了。”梨馥长公主打断他的话。她刻薄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威严,衣飞石微咬下唇,低声道:“孩儿不敢。”“你不孝。”冰冷而熟悉的三个字砸下来,衣飞石骨头都似要垮了。这么多年,他太熟悉母亲的规矩了。不孝两个字压下来,他就只能乖乖地听训领罚。辩解?辩解就是狡辩,就是不服管教,就是不敬母亲,就是该死的逆子。原本只打二十板,辩解一句就翻倍打四十板,再敢吭声,打到不敢吭声算数。“……请阿娘责罚。”衣飞石这句话几乎是条件反射,说完了心尖才有一丝苦涩腾起。梨馥长公主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端庄秀气的下巴微微抬起,就是一股嫌恶的冷漠。两个立在席边的嬷嬷绷着脸上前,左边圆脸微胖的叉手行礼,道:“请二公子宽衣。”衣飞石一直低着头,这熟悉的场景让他情绪反而变得稳定,他顺从地解开衣衫,精赤上身,露出打熬得匀称漂亮的一身肌骨。见左嬷嬷从怀里摸出一块熟悉的鹿皮囊,他脊背微微发凉,心中却想,是了,这是信王的地方,母亲总不会动板子……左嬷嬷屈膝道:“请二公子抬起手臂。”衣飞石抿唇抬起双臂,举过头顶交叉环抱。左嬷嬷将鹿皮囊展开,里边一排特制的长针,绣花针粗细,三寸长短。她熟练地捻起其中一根,朝着衣飞石腋下深扎。针具没入半寸长,鲜血就顺着衣飞石腋下蜿蜒淌下,爬了半个侧身。衣飞石受惯了这样见不得人的惩戒,疼痛在其次,更让他痛苦的是,这是来自母亲的折磨。七帝守陵,剧变之下,岂能没有丝毫改变?他性子变了,没有人敢觉得奇怪,只是暗暗心惊。曾经最是好脾气从来不杀人的信王,前两日才刚刚杀了两个贴身内侍呐!余贤从刚要应是,就听见谢茂用吩咐喝铁观音还是碧螺春的语气,说:“打折他三条腿就行了。”余贤从与朱雨都觉得自己的第三条腿有点痛,赵从贵没有第三条腿,他觉得双腿间凉飕飕地!余贤从守在谢茂身边没动,黎顺将容庆拖回余贤从身边,与常清平一起跃入人群。信王府的侍卫都是文帝在世时钦赐,也有一些身手特别好的高手,如黎顺、常清平二人,则是当今皇帝做太子时赠予信王防身,——文帝朝晚期,想杀谢茂离间太子与淑妃的势力不在少数。黎顺和常清平就是在那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奉命到谢茂身边护卫的。余贤从出身世家,是文帝所赐,正经羽林卫出身,黎顺二人则是太子宫中所出,来历不明。余贤从做谢茂的外侍长,负责谢茂的安危,对来历不明的黎顺等人实在不太想用。可是,文帝在世时,太子送来的人就不能干晾着,现在太子登基为帝,东宫送来的人就更要重要了。所幸黎顺与常清平倒也知机,平时不会太贴着谢茂,打猎时也常常奔在最前头驱赶猎物。现在谢茂要差遣人做打手,余贤从与护卫谢茂的六名侍卫都没动,黎顺与常清平动了。这二人身手冷峻鬼魅,所过之处阴风一片,触身就是一地哀嚎。黎顺鱼跃而起,一拳将马背上的杨竎捶下,雁随而至的常清平横扫一腿,只听见清脆的骨折声,杨竎原本后弯的膝盖瞬间变成了前弯!惨叫声未起,黎顺触地倒踢一脚,卡住了杨竎另外一条仍旧健康的脚踝,长臂轻舒,握拳狠狠砸向膝关节,咔嚓一声碎响。兔起鹘落之间,不过眨眼。二人就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打断了杨竎的双腿。倒是这如何打断“第三条腿”让二人颇为迟疑,黎顺眼神一瞟:你上?常清平左顾右盼:找点什么当武器好……杨竎双腿折断惨号着摔在地上,杨府豪奴都急了,跟着主子出门,让主子伤成这样,他们都要挨板子!运气好能捡一条命去庄子上苟延残喘,运气不好就直接被打死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急不恼?杨府豪奴纷纷冲向击伤杨竎的罪魁祸首,黎顺与常清平顿感压力,黎顺从靴中抽出短匕,常清平则顺手拔出了杨竎马鞍上装饰用的华丽长剑,二人被围攻得不耐烦,同时出手刺向杨竎胯下。“啊!!!!”杨竎惨叫。黎顺与常清平同时收手,各自收获破蛋一枚。谢茂这边只出了两个侍卫,杨府那边甭看人多马杂,战斗力意外地低下。黎顺与常清平越打越顺手,身边放满了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家奴,定睛一看,对面还站着几个人,穿着杨府家奴的衣裳,人影却很熟悉。——不就是先前奉命去查看“捉奸”的王府几个侍卫吗?原来那几名侍卫见杨府来人甚多,归来请示余贤从之后,为保万全就先埋伏在了杨府人群中,伺机在上风口点了迷药。这迷药也不让人立刻昏睡,只有身燥体软之效。信王府侍卫常年试用,都有抗性,少量迷药几乎没有妨碍,放在杨府家奴身上就见了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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