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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退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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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的长房夫人,隆庆皇帝的堂妹朱静怡,是出了名的泼妇。www.126shu.com

生于南疆。

长于南疆。

据说,在嫁人之前,她除了挥鞭子打人,再也没了旁的喜好。

虽然,在嫁给定国公徐壁当续弦之后,已较之前有所收敛,但,也仅仅是“有所”收敛而已。

传闻,她为了与定国公徐壁的平妻李氏挣个高下,掐鞭子逼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练琴,并扬言,要让两个女儿变成琴艺宗师,让李氏生的女儿自惭形秽,再不碰琴弦。

只是,那位朱夫人的两个女儿,实在不是练琴的材料。

个个都如她们的母亲一样,鞭子能玩儿出百八十种花儿来,而琴艺

咳,据说,那两位闺秀,皆是练了整整三年琴,仍没人能弹出一首完整曲子来,琴弦,却是一如刚开始练的时候一般,不超过三天,就得送去乐器铺子更换!

此事,早已成燕京名门笑谈,隆庆皇帝,亦早有耳闻。

“媛儿喜琴,父皇也是知道的。”

“彼时只想着,索性已经到了门口,不妨进去瞧瞧,有没有称心的琴,正待寻主,便跟着定国公府的嫡小姐徐婉玉一起,进了那乐器铺子。”

朱尧媛一边说着,一边将装了梨花酥的碟子,小心的放到了隆庆皇帝面前。

“那铺子里,有张颇有些年份的琴,样式古朴,却声音清亮。”

“媛儿一见,就喜欢上了。”

“只不曾想,那店家,竟是个不识趣的呆蠢之辈,任媛儿遣去交涉的人说破嘴皮,也不肯将那琴出手。”

说到这里,朱尧媛孩子气的抿了下唇瓣,似是对那拒绝了她的店铺主人,颇有几分怨怼。

“媛儿想着,许是人家觉得我年幼,出不起高价,才这般态度恶劣,便想着,去跟翎钧哥哥求告,使他去与人交涉。”

“恰好彼时,定国公府嫡小姐徐婉玉的琴,也已由那铺子里的仆侍取了出来,无需再等,我们二人,便携手离去了。”

冬天,本就干燥。

这会儿,朱尧媛一股脑儿的说了许多话,自是口渴的厉害。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站在隆庆皇帝身后的麦子公公,红着脸颊,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瓣。

“瞧老奴这记性!”

“竟忘了给公主添茶!”

麦子公公,一个活成了精的老太监,怎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之前,佯装打盹儿,自然是为了“避嫌”,不让自己“知道”太多皇家密辛。

皇宫内院,自古以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险地。

在这种地方生活,除了帝王,哪个不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麦子公公一边告饶,一边跟站在亭子外边等吩咐的小太监招呼了一声儿,然后,从衣袖里,取了一只小盒子出来,抽出银针,扎了几下儿碟子里的梨花酥,毫不避讳朱尧媛的,对她捧来的梨花酥,试了下毒。

这是宫中惯例,对谁,都没有例外。

“这梨花酥,是我和翎戮哥哥在坊市买的。”

“本打算,昨晚就给父皇送来品尝的。”

“是母妃不允,才拖到了现在。”

朱尧媛笑着往隆庆皇帝面前凑了凑,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起来,送进了自己嘴里,面露委屈。

“父皇再忙,也不差吃两块儿点心的工夫罢?”

“母妃总这么死板守旧,难怪不得父皇欢喜!”

“休要胡说!”

“你母妃贤淑懂事,甚得朕心,你听何人编攥谣言,说朕不喜欢她的?”

都人出身的李氏,一直是最让隆庆皇帝省心的妃子。

她谦逊懂事,遵礼安分,对他的习惯,亦记得清楚。

虽然,她不善争宠,但与她相处,隆庆皇帝却总能觉得莫名放松放松。

即便,是遇上番敌威逼或天灾祸民,他也总能在听她弹上几曲后,安然如梦。

“沐家二公子说的。”

“昨儿,媛儿还险些跟他打起来呢,就在父皇说的那个,乐器铺子门口。”

“啧,若不是碰上他,今日,媛儿便能如愿以偿的,用那让媛儿惦记了许久的琴,给父皇弹曲子听了!”

提起“那张琴”,朱尧媛顿时便红了眼眶,“这下可好!连铺子都烧了,那琴,怕是也没了!”

“早知,早知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媛儿昨日,就不该把那琴留下,让那铺子的东家调弦!”

“翎钧哥哥若是跟媛儿问起,跟他借的那一万两银子,花去了哪里,媛儿可如何,如何跟他交待!”

说罢,朱尧媛的眼泪,便顺着脸颊,奔涌而下。

她终于可以哭了。

终于可以有一个合乎情理的因由,光明正大的,表达她的难过了。

她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再也,再也

“公主节哀。”

“是如松失职,未能阻止那姓沐的小子作恶,毁了公主的心爱之物。”

姜如松是个直性子。

寻常里,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抹眼泪。

四条人命。

一张好琴。

虽然,他不懂音律,但从朱尧媛不惜跟翎钧借钱,也要买这张琴来看

朱尧媛尚未成年。

一月所得银俸,不过百两。

一万两银子。

这怕是,她省吃俭用,存到嫁人,都未必能还得上的债务!

那四个枉死之人的亲眷,他尚能照料。

可,一万两银子,却不是他这两袖清风的人,只依靠俸禄,能偿还的起的!

况且,瞧朱尧媛哭得这花容失色模样,恐怕,于她心中,那张琴,远不是一万两银子,堪相较价值的才是!

“也,也不能全怪你。”

“这事儿,还是,还是得怪,怪那个姓沐的坏东西!他分明就是,分明就是瞧我好欺负,才故意,故意这么做的!”

朱尧媛的哭,毫无美感可言。

因为,她是真的在哭,而不似那些,为了争宠,佯装出来的梨花带雨。

听朱尧媛口气,应不似自己猜测的那样,与那个什么乐器铺子的东家,有不清不楚关系,隆庆皇帝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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