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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谭为仁毅然决然谭国凯死而复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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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太爷和老太太面面相觑——谭为仁的话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此时此刻,他们的脸上流露出两种情绪:第一种情绪是惭愧,第二种情绪是尴尬。

他们的心里最清楚,谭为仁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孝顺的孩子,他对府中任何人——包括下人都很好。

他每天都要到泰园给老祖宗请安,言语不多,但能十几年如一日,不是出于本心,绝做不到这一点。

在四个孙子中,为仁对老祖宗是真孝顺,在第一次家庭会议之前,老太爷和老太太就是这么想的。

私下里,老两口也曾不止一次说过,两个儿子都很孝顺,这已经是他们前生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孙子为仁也很孝顺,这应该是老天爷额外赏赐给他们的福报。

可一旦涉及到血统问题,两位老人家就把为仁十几年的付出全丢在了脑后。

因为他们伤了为仁的心,所以,为仁不再留念这里的一切。

老两口从为仁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种决绝的态度。

“不行!”林蕴姗截住了老太爷后面的话,

“老祖宗,族长,知县大人,既然为仁已经承认自己不是咱们谭家的种,那他就没有必要留在谭家大院,他也不配给老爷披麻戴孝。”

“大家别忘了,老爷是被他——和他这个阴险歹毒的娘气死的,他如果留下来送老爷上山,老爷是不会瞑目的。”

“依蕴姗之见,不但为仁不能给老爷披麻戴孝,连冉秋云也不能靠近老爷半步。”

“是啊!谭为仁,既然你已经不是谭家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再留在谭家大院了。你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了吧!那你就去找他们吧!”茅知县道。

谭为仁泪眼汪汪,走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双膝跪下,两手扶地。

没等谭为仁磕头,林蕴姗道:“不必了。为仁,你要是个男子汉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你们母子俩骗了老祖宗十几年,现在还来这一套,你当老祖宗是傻子啊!”

“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从此以后,你已经和谭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谭为仁并不在意林蕴姗说什么,他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接受为仁的跪拜大礼,他们将脸和身体扭向一边。

“林蕴姗,你也太狠心了,你竟然不让我弟弟给老爷送终——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子——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冉秋云的大女儿玉兰道。

另一边,二女儿谭玉婷抱着母亲哽咽啜泣。

“老祖宗,族长,你们听见了吧!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林蕴姗道,

“你不知道这是族会啊!知县大人和族长在此,你竟敢如此放肆,你也太不懂规矩了。”

“玉兰,不许这么跟你三妈说话。”老太太望着玉兰道。

为仁站起身,走到母亲的跟前,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冉秋云也没有接受他的跪拜之礼,因为冉秋云已经昏厥过去了。

“娘!”玉婷哭喊着,将母亲抱在怀中。玉兰则用手指掐母亲的人中和虎口。

赵夫人抓住冉秋云一只手,陪着玉兰、玉婷两姐妹流眼泪。

谭为仁站起身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落,他望了二姐怀中的母亲,取下头上的帽子,将帽子上的金镶玉抠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迈着坚定的步子,朝门外走去。

“爹,为仁不能就这么走了。”谭国栋站起身,冲到为仁的跟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爹,娘,你们吃斋念佛一辈子,如此绝情,于心何忍啊!”赵夫人道,

“族长,各位族人,你们是看着为仁长大的,大哥平时最喜欢为仁,大哥刚走,他们就要把为仁赶走,大哥要是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大哥,你等一等,我跟你走,这辈子,我跟你永不分离,你永远是我的大哥。这个家也该散了——现在不散,迟早要散。”谭为礼推开桌子,桌子倒在地砖上,

“咣当”一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落在地上,,砚台里面的墨汁泼洒在地上,“族会记要”上也沾了一些墨汁,砚台则断成了两块。

老太太站起身,双手颤抖:“国栋,你是要气死爹娘吗?敢情你们平时的孝顺全是假的。”

老太太用双手捂住眼睛,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你哥哥走了,爹娘也将不久于人世,国栋,你们是想让我们老两口赶快去见国凯吗?”

“国凯啊!你走了,娘也不想活了——娘已经活够了,国凯啊!你慢些走,等等娘,娘这就要来了。”

谭国栋和赵夫人走到老太太跟前,一人一边,将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赵夫人还从衣袖里面掏出手绢帮老太太擦眼泪。

谭国栋则不停抚摸母亲的后背。

老太太这一手太绝了,在孝道面前,什么都是屁,谭国栋和赵夫人只得偃旗息鼓,他们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望着站在门口、痛苦不堪的为仁。

他们的内心比为仁还要痛苦。

为仁并没有马上离开齐云阁,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一个好端端的家,被弄成这样,自己是祸根。

他不能一走了之——母亲不是还昏厥着吗。

谭为仁望了望昏厥中的母亲,走到谭为礼的跟前,用双手抓住他的双臂,使劲摇了摇,意思是不要违逆老祖宗的意思。

谭为礼眼含热泪,张开双臂将谭为仁抱在怀中,用右手在为仁的后背上使劲拍了几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刚才,有两个人被吓住了,他们是为智和为信两兄弟,缓过神来以后,他们突然站起身,冲到谭为仁的跟前,紧紧地抱住为仁哥哥的腰,“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

昌平公主禁不住热泪盈眶:她没有想到为智和为信两兄弟这么重感情,也不枉为仁哥哥平时对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谭为仁松开谭为礼貌的双臂,用手摸了摸为智和为信的头发,抹去兄弟两眼角上的泪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老太爷慢慢站起身,“为仁,你等一下。”

“老祖宗,您还有什么吩咐?”谭为仁转过身来,面对着老太爷。

老太爷拄着拐杖,离开椅子,从地上拾起金镶玉,慢慢走到为仁的跟前,取下为仁头上的帽子,将金镶玉镶嵌在帽子上,然后将帽子戴在为仁的头上,扶正了:“蒲管家,你进来一下。”

蒲管家走进齐云阁:“老太爷,您有何吩咐?”

“蒲管家,你去拿一万两银票来。”

“是。”蒲管家走出齐云阁。

谭为仁知道老太爷要做什么——他想用一万两银票了结十六年的祖孙之情。

谭为仁再次双膝着地,给老太爷磕了三个头,然后冲出齐云阁。

“好了,族会散了,打理国凯的丧事要紧。”族长谭国基站起身,摆了一下手。

门外突然出现一阵嘈杂和喧哗声——比先前的嘈杂喧哗声要大许多,还有尖叫声。

“请等一下!”一个洪亮而有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我的儿,你哪里都不要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坐在齐云阁里面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当然,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昌平公主。

应该还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冉秋云,因为她还没有从昏厥中醒过来。

如果她看到突然死而复生的谭国凯的话,肯定会被吓出毛病来。

这个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感情上的大起大落,她在精神上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在齐云阁的大门外,还有一个人早有心理准备,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就是蒲管家,他并没有去拿什么银票。

这时候,老爷也该醒了——老爷也该起来收拾残局了。

蒲管家搀扶着谭国凯朝齐云阁走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人们慢慢后退,让出一条路来;谭为仁也怔住了。

谭国凯站在众人的面前,右手上拄着一根拐杖。

族长的烟斗一直含在口中,他所有的动作——包括眼神,完全僵住了,如同雕塑一般。

茅知县蓦地站了起来。老太爷的水烟筒掉落到地上,水烟筒里面的水“咕噜咕噜”地流了出来。

水烟筒碰倒了拐杖,拐杖也随之倒在地上。

谭国栋迎上前去:“国凯,你——你是人还是鬼啊!你千万不要吓我们,爹和娘年纪大了,他们经不住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国栋和爹娘一定会让你走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以说出来——国栋我照办就是。”

“为礼,你赶快掐娘一下,看看娘是不是在做梦。”赵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谭国凯口中的“我的儿”就是谭为仁。

连谭为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走到谭国凯的跟前:“老爷,刚才——是——是您在叫为仁吗?”

谭为仁圆睁双眼,从老爷的额头看到眼睛,从眼睛看到蠕动的下颌骨,从下骸骨看到蠕动的咽喉。

谭为仁和老爷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仔细地看着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傻孩子,你这么盯着爹作甚,难道你不认识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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