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章 爱极如痛（2 / 2）

草原上的风呼啸着掠过赫兰墨耳边，脚下的草场和远处的山麓，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从他眼前一闪而过……</p>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濡湿的脸早已被草原上的大风吹得涩涩地疼。</p>

妹妹，你可曾思念我？你是否像我一样每天想你千百遍？</p>

“大汗，前方便是别鲁山！”一个身穿豹皮镶边左衽窄袖袍、耳垂下两枚金环、满脸虬髯的部落酋长打马上前。</p>

一望无际的草原边缘，紫蓝色的山峰低缓起伏，宛如给绿毯般的大草原镶了一道紫色滚边，山峰间有云海起伏翻腾，风过处云海茫茫，绿草漫漫，说不出的苍茫壮阔。</p>

赫兰墨勒马眺望远方那几座起伏的山峰，俊眉低压，眼眸深沉。</p>

他决定在东边建一座京城，以统治辽东、辽西和幽州——这三块地盘都有辽阔而丰饶的农耕地，可以出产大量粮食，也可以种植桑麻，养蚕织布。</p>

这样，他的野利国就不再需要像往年那样靠抢掠、或者靠向南边称臣来获取粮食和布匹。</p>

有了强大农业的支持，才能军国足用，立于不败之地。</p>

赫兰墨已经把靠近头曼山的叶姝城定为中都，把拉塞干草原上的浮图城定为西都，现在他准备在紫蒙川这一带再建一个东都。</p>

紫蒙川北望伊罕山，南扼幽州，东临肥沃的辽河平原，是一处离草原和农耕地都近、又扼守战略要道的咽喉之地。</p>

故而，今天赫兰墨特意率领各部酋长到这一带来选址建都。</p>

正在这时，远天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悠长凄厉的嘶鸣。</p>

众人仰头看去，只见湛蓝明净的天空里，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缓慢地盘旋，展开的硕大羽翼如同黑色的云。</p>

“是传说中的神鸟康多！”一个部落酋长大声叫起来，“在一百年前疏勒汗国的传说中，每一代的可汗都必须射中康多才算天命所归！”</p>

赫兰墨闻言，从马鞍边拿起长弓，引弓朝天，一边夹马追逐，一边瞄准了天上的黑影。</p>

长箭划过一道金色闪电，带着呼啸的劲风直上云霄，随即一声凄惨的哀鸣传来，那道黑影直直坠下，带着风声，落在不远处，被高达尺余的长草淹没。</p>

跟随在赫兰墨身后的众位酋长和铁甲钢刀的狼卫们，一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p>

圣狼卫索莫赶紧驱马上前去捡拾猎物。</p>

“索莫大人请等等！”一位部落酋长喊道，然后在马背上对赫兰墨按胸躬身：“大汗何不就以康多坠落之地为金帐所在？”</p>

赫兰墨深以为然，用力点头，大风吹得他发辫飞扬，他深海般的眸子洋溢着无比的霸气桀骜，朗声道：“好！咱们一起去捡拾猎物，就以猎物坠落之地为东都金帐所在，东都就取名为‘康多城’！”</p>

“无上隆吉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p>

各大部落的酋长们、披坚执锐的狼卫们举起手臂和兵器，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遏云霄，声震百里，久久回荡不绝。</p>

————</p>

紫蒙川营地，莫槐柔的宫帐内，灯火摇曳，熏香袅袅。</p>

莫槐柔让侍女去打听赫兰墨回来没有。</p>

侍女回来禀报说，可汗已经回到营地，正和各部酋长们宴饮。</p>

莫槐柔叹口气，上次叶姝被送走，赫兰墨连着数日咳血，后来太医特意叮嘱，可汗余毒未尽，又遭逢大悲，必须继续服药，善加保养，最好戒酒半年。</p>

可是，部落大集会上怎么可能不喝酒，他是大可汗，岂能在众位酋长面前示弱？</p>

草原民族崇尚强者，可汗若暴露出自己身体孱弱，势必会威信扫地，君权动摇。</p>

莫槐柔担心得胸口一阵阵抽痛，想了想，对侍女道：“你再去一趟，跟大汗说明珠发烧了，把大汗叫回来吧，免得他又喝太多酒。”</p>

侍女去了好久回来说：“可汗去小朱邪妃那里歇着了。”</p>

莫槐柔美艳的脸上顿时掠过一抹阴影。</p>

叶姝走了后，赫兰墨把那两个朱邪部姐妹花又接回来了，姐姐叫“大朱邪妃”，妹妹叫“小朱邪妃”。</p>

自从赫兰墨发现阿柔参与陷害叶姝，就再也没在阿柔这里留宿。</p>

莫槐柔怔怔坐着，眼泪如一串串珍珠般滚落。</p>

她用绢帕擦掉眼泪，起身掀帘进入内帐，孤寂地躺倒在冰冷的锦褥间，轻轻抚摸床榻空荡荡的另一边。</p>

“可贺敦，不好了！”突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奔进来，“可汗吐血了，太医们都过去了！”</p>

莫槐柔一下子坐起来，披上一件黑底联珠双鸾红纹的长衣，焦急如焚地赶到小朱邪妃的宫帐。</p>

刚踏进外帐就见地上到处是瓷器碎片、翻倒的桌案和烛台，地毯上有烛火烧糊的痕迹，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p>

小朱邪妃迎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一见了莫槐柔就扑通跪下，抖若筛糠。</p>

“怎么回事？”莫槐柔神色冷厉。</p>

小朱邪妃瑟瑟发抖地哭道：“圣狼卫那步真回来了，刚才可汗在外帐召见他，我在内帐，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就听见可汗一声声怒吼，拔刀到处乱砍，我连忙出来看时，正见可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说着泣不成声。</p>

莫槐柔心里一寒：那步真没死？他会不会知道幕后主使了？</p>

她抬目望着内帐的门帘，太医们忙碌的身影投在帘子上，莫槐柔忽然没有勇气走进去。</p></tent>

奕指江山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