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凉如水：他，看着她（2 / 2）

“没啥好感，反而觉得她挺麻烦的，这回真是被阿部说中了。”御影想起上次阿部就说他捡了个麻烦回来，确实是麻烦了，而且御影字面上理解的好感跟弥彦说的好感是两回事。“想起这两个礼拜简直是悲剧。她在诊所总是碰撞到病人，或者撞跌一些药物注射液之类，今天还差点把药柜弄翻，幸好我在场。在家里虽说是帮我老妈做家务，很懂事的样子，却不知道为何总会摔破碗，玻璃杯之类的，晾衣服也能把整个晾衣架弄倒。”

“哈哈，有意思，你房子没被拆掉吧？”弥彦大笑着问到。

“迟早的事，比阿柚的破坏力强百倍。我妈现在不敢叫他做太多的家务，而我爸就说别让她进去药物注射室，就只做挂号，整理病人档案，帮看病人的情况就得了。”

“哈哈，干脆早早送她上路吧！”

“话是这么说…”御影摘下眼镜，用手指揉了揉双目，“对了，你到央市的时候，记得帮我去总部拿一下调查报告吧。你也知道总部的内部电脑都不能对外发私人邮件。”

“哈，你也知道这是私事了吧。记得就帮你拿吧，更何况我自己会不会记得都是个问题。”弥彦故意爱理不理的语气说着，反正他心想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记得，就别想要我给你创作灵感！”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御影想着。

“别拉，兄弟。我记得记得了。你也要记得帮我写感想报告啊！别像上次那样随便用十来二十个字来敷衍我。当我小学生啊。”弥彦用警告的口吻对着御影低吼着。

“我写的是少，但是我口头上跟你叙述的感想可不少字哦。”御影觉得平时跟他说出来的都有一千一万字吧。

“南宫同学，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大学毕业的！”

“行了行了，我写就是了，几百字应该够的了…”御影觉得几百字已经很多了…。

御影重新戴上眼镜，盯着电脑的屏幕，没再理会弥彦在电话那头的抱怨，只是陷入了沉思中：

“阿雪虽说总惹麻烦，表现得笨手笨脚点。但是不知道怎的，就是觉得她很奇怪，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很积极乐观，很主动帮忙干活，胃口也特别好，餐餐都能吃光，完全不像当初绝望痛苦的样子。

面对病人她都能面带柔美的笑容，很有耐性，也很热情，有时候我还没说出口，她都能猜出我需要什么，提前给我准备好。她显然是不懂医学尝试，操作也生硬，却比更多初学的医生护士都要胆大，那天，阿部的同事巡逻时候遇上小偷被刺伤送到诊所，伤口都蛮深的，大量的血涌出来，必须尽快止血，要进行紧急包扎处理并送到医院才行。当时就我一个医生在，需要个帮手，阿雪二话没说走上来帮忙清理伤口，还一边清理一边安慰病人，当时我才发现她居然不怕血，她的手居然一点都不抖。就算是艾丽莎刚开始当实习医生的时候看到这么多血都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送病人到医院去，出门时候太急，我们俩都没拿外套，离开医院时候都晚上七八点了，天很冷，虽然我已经习惯这种天气，10月的初冬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她就一直跟在我后面，纤瘦的身躯上就一件毛衫，应该顶不住这样的寒气，她的脸色开始苍白，嘴唇也冻得紫青了，手也在发抖，但是嘴里却没有说一个冷字，我以为她是因为怕生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我带她进了一家面馆，里面很暖和，想必当时她应该打起精神了吧。不过当她吃面的时候她吃的津津有味，看得出她吃的特别开心，第一次对我展露出灿烂的笑容。我问她要不要再添，她不假思索的说要。当时我完全觉得她活像个孩子般单纯。”

“还记得前两天，是个礼拜天，爸妈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早早出了门，我看天气特别好，也不算太冷，就爬上屋顶看书，忽然就看到起床后的阿雪走到大院来回踱步，刚开始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之后我看到她在大院到处逛，到处看，好像在找什么，然后又在走廊走来走去，过了没几分钟，突然在疯跑了起来。一会跑进了屋里，一会又跑出来走廊，到处看，接着又跑出大院到处看，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我看着就觉得好笑，最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似乎听到我的笑声，便走到大院抬头到处看，最后看到了屋顶上的我，突然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欣慰地笑着跟我说：‘原来你在。’我奇怪的问她刚才在找什么，她用手擦了一下脸，只是说：‘看到你在就好了，没事了。’那一霎我才发现她流了眼泪。她当时应该是在家里看不到人，慌得到处跑，到处找。是的，她来这里后头一次看到家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她，害怕孤独吧…”

“我和阿雪都是住在二楼的房间，二楼还有一个房间是阿柚的。爸妈则在一楼的卧室。二楼的走廊则是玻璃围墙，内里再加一道道木门，平时木门是能向左边推开。一楼的走廊也是类似这样的设计，不过一楼是玻璃门和木门双层设计，两道门都能推开。我经常睡到半夜就醒来透气的人，刚开始没想到会看到阿雪也是半夜坐在二楼走廊上，推开其中一扇木门，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天空，所以我都会把二楼的暖气开着。但是最近几天，她直接坐在一楼的走廊冰冷的地板上，推开走廊的两层门，直接对着大院坐着，任由夜风吹着她纤弱的身子，而且她每次都只是穿着充当睡衣的单薄的长袖运动衫，然后抬头望着田口，目光呆滞，毫无生气，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我也只能躲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我都能看到她眼里落下泪水沿着脸颊往下掉，在无声地哭泣，直到哭累了，睡着为止。此时我就只能抱着她被夜风吹得冰冷的身躯回她的房间里。”

“弥彦刚刚说我天天瞧着她喜欢什么，爱看什么，还干了什么，他说对了，可能就是觉得她跟我自己一样，有着不想揭开的过去，有着一样的痛苦和绝望，所以有点在意吧。看着她，就好像看着自己一样，像缺失了什么，一下子被掏空。但是最近却又觉得不一样，想不明白，也看不懂，但是，我，却，还是，想看着她，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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