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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到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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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只是老爹你马前的一只猎犬而已,还是只想离开你去远方的猎犬。”源稚生挂断了电话,重新戴上耳机。

下方岩层就像被一柄无与伦比的巨型武器劈开了,留下长达上千里的伤痕,流出金色血液。满耳都是沉闷的爆炸声,岩浆河就像是一柄巨剑浸在海水中淬火,却不爆沸。

小故障之后的迪里雅斯特号运转非常平稳,路明非也慢慢的恢复气密舱的压力,气流通过阀门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仪表盘中的指针跳动,各项数值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恺撒控制着迪里雅斯特号下潜,势头很猛,这台老式机器越来越逼近岩浆表面。因为损失了部分氧气,恺撒想节约一点时间,于是驾驶风格陡然变得暴力起来。

迪里雅斯特号如同马力十足的公牛,横冲直撞的岩浆上方航行,下方的海底裂缝如燃烧的深渊,从它上方经过的迪里雅斯特号就像一只被火焰照亮的蠓虫。

此刻所有观察窗都打开了,他们的视野几乎是360度的,唯独看不到的是迪里雅斯特号的表面。

“外部水温224度。”楚子航说,“虽然有隔热层,但如今继续靠近岩浆表面的话,我们自己未必受得了。”

“现在还是蒸桑拿,再升温就改烤乳猪了。”路明非抹去满额的汗。

驾驶舱里的场面稍显混乱,恺撒小组几乎全裸,每个人都汗如泉涌,屁股好像被烫化了黏在座椅上。

这是个失误,因为很少有人到达极渊底部,装备部没有资料可查,误以为极渊底部是低温环境,所以作战服还有保暖功效,这时继续穿着作战服肯定会中暑。但楚子航仍旧系着腰带,插着长刀,恺撒抖动胸肌,让汗水聚成小股从肌肉间的缝隙里流下。

“经验主义害死人,装备部是不是认为极深之处必定寒冷啊。”路明非说。“他们是不是忘了岩浆的温度!”

“牢骚的话可以不用说了,反正我们回去后能好好的嘲笑他们一番。”凯撒咬着雪茄,“舱外温度又升高了15度,氧气存量还剩28分钟。”

“天呐!竖起来的那根东西是什么?”恺撒惊呼,“在九点方位。”

路明非从没在恺撒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惊悸、迷惘、震撼、惶恐。

他像是见了鬼,又像是看见神在他的眼前降下。

路明非赶紧看向九点方位,只一眼就完全忘记了酷热,他缓缓地打了一个寒战,全身开始兴奋起来。

他居然看见了一座塔!一座巨塔!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塔身仿佛即将融化的铁胎。

没有人说话,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所有的心情只剩下震撼、狂喜和恐惧。从下潜小组到须弥座上的源稚生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它好像已经在那里矗立了几百万年,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看到就让人想要膜拜。

“那不可能是人类的东西。”恺撒嘶哑地说。

“不可能,”楚子航说,“人类绝不可能在8600米的深海中造起这样的巨塔。”

“尼伯龙根!而且还能与外界有联系的尼伯龙根!”路明非兴奋的说。

随着迪里雅斯特号的前进,一座威严的城市浮现在视野的尽头,以神国的姿态!

越过一道海底山脊,下方的古老城市如画卷般展开。

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历经千万年不朽。

迪里雅斯特号巡弋在这座古城的上方,就像飞艇穿行在摩天大厦之间。

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经年固执地矗立着,象征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

即便从倒塌的废墟仍能看出它当初的雄伟,连绵的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这些锁链在海流中起伏,千千万万的黑色风铃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所有人都被这座城的古奥与威严压得喘不过气来,走遍世界上所有文明遗迹都不曾见如此宏伟的建筑风格,可那些已经毁灭的古老文明又都继承了这种建筑风格的一鳞半爪。

这座古城仿佛是由神持巨斧在岩石上雕刻出雏形,再用黑铁、青铜和白银进行装饰,留存至今的线条依旧那么简单和锋利,它的美学经得起时间考验。

楚子航在纸上做速写,绘制这个城市的地图。

依稀可见这座城市当年的布局,纵横的大道把城市分隔为不同的区,废墟中央是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圆形广场,以它为发端,四条皇道通往东南西北。

广场中央矗立着最初发现的那座巨塔,塔身上有繁复的浮雕花纹,塔顶有长达数十米的锋利尖刺,其他建筑顶部也有类似的尖刺。

放眼出去下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仿佛生铁的荆棘丛。

“城市以中央广场为圆心向着四周扩散,东南西北四条皇道是最主要的通路。有道路的话说明这座城市是建造在地面上的,后来才沉入水底。”楚子航说,“巨大的广场说明龙类经常有盛大的宗教活动。”

“龙族信什么教?神龙教么?”路明非顺嘴问。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槽王属性了。”楚子航说。

恺撒驾驶着迪里雅斯特号在古城上空巡弋。“氧气存量还够,我们尽可能绘制城市地图,然后降到建筑中用机械臂取一些样本。”

楚子航和凯撒忙碌起来,只有路明非仰望这那座通天彻地的巨塔,忽然间神思恍惚,脑颅里有画面在闪动,好像是什么野兽要冲破桎梏。钉在柱子上的罪人,无止境的凌辱,悲伤的风和斑驳的血,这一切仿佛亲眼曾见。

他想起来了,在地铁下的尼伯龙根,他屠戮芬里厄的时候好像脑海中涌出无数的画面。其中就有一个画面,他走进了废墟般的教堂,沿着漫长的走道进入教堂最深处的黑暗,在那里他看见了白色的十字架,黄金装饰的利剑把路鸣泽刺穿在那里,遍体鳞伤,血染红了十字架的下半截,他的黑衣撕裂,被人在身上刻下屈辱的印记。

跟楚子航所说的那么像,柱子,被钉死的罪人,永无止境的凌辱……是的,这一幕似曾重演过无数次,于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地方,而最初最初,好像就是在这么一座通天的塔上。他仰望云中,魔鬼的血化成红色的长练流过黑铁的塔身。

“路鸣泽。”路明非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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