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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未知生,焉知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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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之前的那个问题,你把一切都看得很淡然,很多事情你都表现得云淡风轻,我原以为这是一件好事,但却忘了你只是一个年轻人,而不是历经千帆的沧桑老人。尽管你小的时候经历了许多同龄人都想象不到的恢弘壮阔,但你还有很多事情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好比如生离死别,所以对你来说,你根本就做不到轻描淡写!”

叹了口气,老爷子继续道:“其实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你,骨子里比谁都要在乎,是吗?”

苏景默然,在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要是不在意的话,他又怎么会为了能得到老苏的一句夸奖而拼了命地努力,最后失望离家出走?

要是不在意的话,明明知道有些人终究是生命的过客,她的到来只是为了让他成长,而他却在她离开后,久久不能忘怀,把自己困在原地?

要是不在意的话,为什么他又会对韩伊娜的病逝感到无法释怀?

难道自己就真的对陌生人的言论无动于衷吗?

……

太多太多了,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什么都不在意,所表现出来的那些潇洒,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要习惯。

与其说这是洒脱,还不如说这是麻木。

“其实你一直都在自我怀疑!”老爷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苏景隐藏得最深从来都不敢面对的事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景双手用力抱头无意识地重复呢喃道,他感到脑子里现在是一团乱麻。

见自己的猜测正确,老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咬咬牙狠下心来,继续说道:“你把小娜病情复发的原因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让大家都以为你对小娜的死亡不能释怀。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最大的因素是,你在掩饰你的害怕!”

老爷子的声音猛然提高,“你害怕死亡!”

苏景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喘着粗气,紧紧盯着老爷子。

任谁被人如同剥洋葱一样,把自己极力隐藏的情绪一一揭开来,心里都不会好受。

许久,苏景才缓了过来,淡淡说道:“谁不害怕死亡呢?”

老爷子认真地看着苏景的倔强,好一会儿才笑了下,缓声说道:“你是个极度敏感的人,所以你才装成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你容易多想,也容易钻牛角尖,严格来说,你是害怕死亡的突然到来,而你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消逝。我,猜得对吗?”

苏景哑然,他发现老爷子又一次猜对了他的心事。

以前看到过很多关于死亡的新闻和故事,但是因为跟自己无关,所以只是在心里惋惜了一下。但当他亲眼看到师姐睡在病床上叫也叫不醒,那么大的一个人居然能装在小小的盒子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大抵只能从视频照片和她的歌曲中才可以找到她的确存在过的痕迹,他不得不感到害怕。

他害怕自己突然死去,害怕宁希竹会突然死去,害怕二老,害怕父母……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无来由的情绪就会突然冒出来作祟,一遍一遍侵蚀着他的心志。他感觉,自己静不下心来了。

“还记得《论语·先进篇》吗?”老爷子突然问道。

苏景不明就里地点点头,他小的时候,老爷子强硬要求他把《论语》、《三字经》、《弟子规》这些国学读物记熟背诵下来,虽然现在记忆有些模糊,但多少还是能记住些许的。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老爷子顿了一下,“下一句是什么?”

这句苏景还真记得,盖因这一句太出名了,于是在老爷子话音刚落,他就下意识答了出来:“曰:‘未知生,焉知死?’”

翻译过来就是,还不知道活着的道理,怎么能知道死呢?

老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又问道:“毛笔字还有在写吗?”

苏景摇摇头,他现在顶多每天还写写硬笔字,毛笔字还真的好久没动过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练一下毛笔字,内容嘛,我觉得这一句就不错。”老爷子的目光落在门口,“今年的春联就由你来写吧。”

苏景诧异,要知道一直以来,家里的春联都是老爷子亲自执笔的,以前苏景想代劳都被老爷子以“你的字还不行”为理由拒绝了,现在怎么会突然让他来写呢?

更别说,他真的好久好久没写过毛笔字了。

但是看到老爷子眉宇间隐隐的忧色,他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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