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战神山（1 / 2）

那一天，雅典城人山人海。www.126shu.com

就连居住在雅典城外的雅典公民也难得地进入了雅典城，来观看公开审判。从雅典卫城望下去，战神山的那块巨岩像是被一片巨大的白色棉毯所覆盖。就连战神山的周围，也是人头攒动。神庙的周围，民居的房顶，就连那些狭窄的街巷里，也挤满了人群。

这热闹的情景，让那些坐在高级议员席上的元老们，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让这些雅典人同时出席一次大会是多么的不容易。雅典政府必须要向这些出席会议的人支付一定的费用，才能凑够法定的人数。即便如此，6000人以上的雅典公民参加的大会仍然不可能经常举行。大多数时候，那些拿了“公务员津贴”的雅典人，也只勉勉强强地能凑够2000人，来举行重要表决。

至于日常政务，则由500人规模的“公务员”会议，进行投票。然而就算是500人，这些会议也不能经常举行，而是每九天举行一次。除非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军事危机，才可能破例。

然而此刻，雅典城里聚集而来的人数，早已超过万人。

“紧张吗？”

此刻，天狼和西塞罗，作为被告的好友，站在高级议员席一侧的空地上。天狼只能携带一名随从，因此现在只有烈熊站在他的身侧。

至于西塞罗，他正在埋头狂翻自己的笔记，一边用衣袍不停地擦汗。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对你有信心。”天狼安慰地拍了拍西塞罗的肩膀，并且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瞧，我从不知道，从战神山上看卫城，那雅典娜神庙的柱子竟然不是一般粗细。”

西塞罗勉强从笔记上抬起头来，凝视了一会不远处高大的神庙，道：“不错，我确实听说过，当初那些工匠，在设计雅典娜神庙时，已经考虑到了视线的角度偏差。因此他们建造这些神庙的柱子，并不是一般粗细的，而且有的柱子并不是绝对地垂直于地面，而是向内略略倾斜。这样是为了，让那些进入神庙内部膜拜的民众，看到一个完美的神殿。不过从远处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狼微微点头：“同样的东西，如果观看的视角不同，所看到的结果也就不同。那些工匠们能意识到这一点，是多么的聪明智慧啊。”

西塞罗微微一怔，然后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去皮包里翻金属笔。

“你又怎么了？”

“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对我的触动很大，我要记下来。”

天狼忍住翻白眼的念头，他伸手摘掉西塞罗的背包，扔给了身后的烈熊：“忘了你的笔记，不然我就烧了它们。”

“不行！我的好多点子......”

“那些东西，留着你今后写书时再用吧，现在你给我好好集中注意力。瞧，弗兰西斯已经到了。”

高级议员席上的议员们站了起来，向弗兰西斯表达敬意。他们大多是以前退任的城市执政官，或者是退役的十大将军。论身份，他们都是高阶贵族。论权势，即便是退役，他们也牢牢地把握着雅典的特权。

弗兰西斯今天披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凉鞋，整个人看上去威严又庄重。然而紫色同样也加深了他下眼睑的黑眼圈，他的皮肤看上去干燥而暗淡，脖子上的脂肪卷垂了下来，和十几天前见他时相比，他似乎老了好几岁。

“看样子，有的人同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天狼低嗤冷笑。

“如果凶手前天晚上行凶时，穿的是这件长袍就好了。”西塞罗忍不住道，“那么我们的证物一，就会是最直接的证据。因为全雅典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能穿得起昂贵的紫色长袍。”

天狼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这个时代，由于染料的获取不易，染色的衣服比不染色的衣服要贵得多。紫色更是其中最昂贵的颜色。就算是一般贵族很少会穿一整套的紫色长袍。这种紫色后来更是被罗马皇帝指定为皇帝的专用色，用来彰显皇帝的尊贵。

若是忒娅被杀之日，凶手在房中留下一片紫色的布片，那凶手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可惜啊，他们的证物一，只是一片普通的深色布片。而雅典城里可以穿这种衣物的人，超过一万人。

阿波罗尼奥斯在雄辩课上，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当律师的，哪那么容易碰到人证物证俱全的案子。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个时代的取证手段有限，使得大部分案件都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案子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全靠律师的口才。陪审团的人数越多，案子裁判结果的不确定性就越大。其实这种陪审团制度到了后世，也一样会出现荒唐的结果，杀人犯被当庭释放的例子，屡见不鲜。

不过，弗兰西斯在今日穿着紫色的长袍在公众面前出现，未尝不是表达了一个信息。

“看来弗兰西斯今天是势在必得。”天狼轻声道，“杀了朱利安，他在雅典称王的唯一顾虑也没有了。”

“称王？”西塞罗大吃一惊。

“很奇怪吗？希腊的历史上也有不少僭主统治，不用世袭，不用选举，仅靠个人的影响力来统制城邦，更何况弗兰西斯现在手握兵权，西有罗马的苏拉撑腰，北有本都国王米特里达梯......”

“米特里达梯？？”西塞罗惊讶得声音都不由得尖锐了起来。

天狼皱了皱眉：“不是才教过你，要用丹田之气说话。怎么又忘了？”

西塞罗沉了沉气，用了更加沉稳的嗓音道：“盖乌斯，我知道你的来历必然不简单，也显然知道更多的信息。我只问你一句话，今日，我要是赢了，可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天狼肯定地答复。

“好，”西塞罗的心安定了一点，停了停又踌躇地道，“但是我仍然希望，在案子结束后，我能立刻离开雅典。我想安排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天狼想起历史上的西塞罗一打完对抗苏拉的官司，就逃离罗马的事，不由得微笑摇头。多么奇妙的世界线啊，虽然蕴含了无数的变数，但是总会在某一点再次重合：“好，我可以安排。”听说卡隆斯和佐伊正在雅典的外港港口“打零工”，想来找条船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阳光洒在半圆形的高级议员席上，让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半墙熠熠发光。议员席上几乎已经坐满，看来今天的审判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很重要，哪怕是一些久已不问世事的老议员们，也披上长袍，坐在了烈日下。

天狼希望这些老头子能支撑到审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