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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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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婳的眸华落在白素碧的脸上,昔日锦瑟被关在柴房两年无人问津,后来锦瑟出逃也不曾惊动上头的人,方婳便想,也许太后并不知道此事。她又打听过,锦瑟乃白素碧在幽州的远房侄女,是以才能有命活着。但白素碧无疑在掩饰什么事……她的指尖掠过冰凉桌沿,低语道:“本宫跟太后说尚宫局的时候提及那个被白尚宫关押在柴房的宫女,太后也好奇,什么事需要关押一个宫女那么久?”

话音才落,方婳便见白素碧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她的眼底难掩惊慌,忙道:“是因为……因为锦瑟疯了。”

“疯了?既是疯了,为何不早早逐出宫去?宫里可不需要留着一个废人。”方婳仍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话语说得轻淡。

白素碧一时间语塞,额角早已沁出了冷汗。

方婳重重将手中杯盏搁在桌上,冷声道:“莫非白尚宫瞒着什么事吗?”

白素碧的身子一颤,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是因为锦瑟是奴婢的远房侄女,她在宫外也没有亲人,是以才想利用职务之便将她养在宫里,只为让她有一口饭吃!只是不想后来……后来她自个逃出宫去了,奴婢也算是尽了做姑姑的责任了!”

“哦?”方婳没想到她还能用这个借口来掩饰,便笑道,“那真是不巧,本宫那次回洛阳省亲时,途径幽州,恰巧还遇见过锦瑟。”方婳细细看着白素碧,果真见她的双手一紧,锦瑟乃幽州人士,要说她逃出宫回了幽州也未为不可。

白素碧一颗汗自脸颊滚落下来,她来不及擦拭便抬头看向方婳,颤声问:“娘娘……都知道了?”

方婳笑一笑,道:“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锦瑟看着也不像是疯癫之人,她不说,本宫找人将她严加看管起来了。这次本宫特意在太后娘娘面前提及,却不想太后娘娘也不知晓这件事,故而只好来问白尚宫本人。倘若白尚宫不告诉本宫,本宫只好叫人把锦瑟带回宫来,让太后娘娘亲自审问。”

锦瑟虽在柴房疯言疯语,但后来又无辜逃出宫去,要说她是装疯,想必眼下白素碧自然也是信的。又闻得方婳说要叫太后亲自审问,白素碧越发慌张,撑在地上的双臂止不住地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求娘娘开恩,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太后娘娘啊!娘娘开恩啊!”

方婳的目光悄然扫过桌上的令牌,看来搬出太后这尊大佛足够震慑住白素碧了。她不动声色望着地上之人,也不叫起,只淡淡道:“本宫现在替太后娘娘办事,本宫又是皇上的人,倘若这禁宫里藏着些对皇上和太后娘娘不利之事,你又要本宫守口如瓶,本宫可不是那样傻的人。”

白素碧的眸子亮了,急忙道:“此事不会危害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利益,奴婢恰恰是为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好!”

“哦?”方婳的眉目流转,“那你倒是说说。”

白素碧被噎了一口,低下头又支吾起来,明显是不敢告诉方婳。方婳也不心急,慢条斯理地开口:“白尚宫坐着这尚宫局一把交椅也有不少年了吧?就这样熬到告老还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届时皇上和太后娘娘必定会让你风光还乡,倘若眼下你还不识趣闹出些什么事来,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

“娘娘……”白素碧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终是开口道,“此事……攸关当年柳贵妃谋害莹玉公主一案。”

方婳的手指猛地收紧,果然如此!

白素碧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当年映岩应该是查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所以……就突然自缢了。翌日早上,有人在宫里发现昏倒在地上的锦瑟,她的头撞破了,后来便神志不清,奴婢让人说锦瑟不慎自己摔倒撞破了头才至疯癫。其实有一事奴婢未曾告诉别人,前一晚映岩追查公主被害一案时锦瑟随同映岩一起去了。奴婢以为,锦瑟是在逃跑时才会不慎摔倒磕破了头,她必然也是知晓了一些……事。太后娘娘当年还是太子妃,皇上也还是皇太孙……奴婢在宫中多年,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她一些话说得隐晦,方婳却听得冷汗涔涔,白素碧明白的道理,与她想的一样。

映岩大约找到了对柳贵妃有力的证据,故而被灭口,锦瑟能活下来,大约是因为当晚逃脱了,却没想到她摔破了头,没能将那些事说出来。

之后的事,方婳也便知道了。先帝灭了柳氏一族,把燕修贬出长安城。

白素碧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哀求道:“奴婢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奴婢守口如瓶也是为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啊!锦瑟……锦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请娘娘手下留情!”她朝着方婳重重地磕头。

方婳茫然站起来,看了她良久,才喃喃道:“今日本宫没来过,白尚宫也没同本宫说过什么。”

白素碧的心中一震,抬眸时,见眼前之人已施施然出了内室。半晌,白素碧才颤抖地握着帕子擦汗,那件事过去多年,她没想到如今还有人会来追查。不过婳妃既是皇上和太后的人,想来也没有胆子将那件事说出来。

这样一想,她也便松了口气。

寒风拂面,将廊下的宫灯吹得摇曳不止。

偌大一个尚宫局竟像是突然萧瑟起来。

方婳一步一步沿着回廊出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她原以为柳贵妃谋害公主一事是个误会,只要误会澄清,燕淇一定不会再恨燕修,可直到燕修死,她也未能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心心念念要告诉燕淇,好让燕修能得回该有的身份入殓,却没想到那件事竟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映岩已死,锦瑟也已不是原来的锦瑟,空口无凭。可方婳即便有证据,太后是燕淇的亲生母亲,她又该如何去说?

难道真要燕修至死都需背负那样的罪名吗?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紫宸殿内,轻薄龙涎香散散淡淡漂浮在空气中,窗棂泛着白光,燕淇闲闲披着一件外衣倚坐在桌边。

他顺手翻了几本奏折,眉头紧拧,蓦然起身竟手中奏折摔落在桌面上。

玉策端了茶进来,见此,只好低声劝道:“皇上累了就先歇一歇,奏折那么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

玉策的话才落,眼前一阵环佩声动,燕淇已入了内室。她忙跟随进去,见他在御塌上落座,这才将茶盏递至他手中,悄然行至他身后替他轻轻揉着肩膀。

他抿一口,低声问:“偏殿那边怎么样?”

玉策笑道:“您都让禁卫军守着了,自是没什么事。不过……早前尚宫局的钟典正进去了。”

燕淇的脸色微变:“朕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出吗?”

玉策点头道:“皇上别生气,奴婢听说是婳妃娘娘派来的,曦妃娘娘自己放行的。”

“哦?”燕淇回头看了玉策一眼,玉策浅声道:“皇上应该相信曦妃娘娘有分寸的。”

燕淇蓦然笑道:“怎么你也觉得朕管得太多了吗?”

玉策低眉垂目道:“奴婢不敢。”

燕淇侧身将茶盏搁下,淡声道:“晚上让婳妃来见朕。”

“是。”玉策点头应声,外头传来珠帘轻俏碰撞的声音,玉策抬眸望去,见是玉漱急急进来,玉策的脸色微变,上前制止她道:“谁准你进来的?”

玉漱脸上满是不悦,开口道:“皇上,礼部尚书求见!”

燕淇的脸上有了笑:“让他进来。”

玉策拉着玉漱出去,袁逸礼抬步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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