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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焉知非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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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兴今天的日子很不好过,他觉得以后怕是也不会再好过了。

眼下容宣就坐在他对面,低头描着案上一幅画,也不同他说话,也不许他走。

范子兴回想起这一天的经历,至此虽算不上波澜壮阔,但也称得起跌宕起伏。

早上议事时,他乍闻文陵君被夺了辅治之权心中不免有几分窃喜,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大施拳脚了,然而不过片刻工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姜妲不但没有将收回的权利下放给他,还叮嘱了他一句话,“范子肩上担子重,万众瞩目,今后可莫要令寡人失望啊!”

这话的意思岂非是明摆着日后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全部都要找到他范子兴的头上吗?

权力不见涨,倒是要担的责任更重了!

范子兴之窃喜立转隐忧,早知今日会丢失文陵君这棵歇凉大树,他万不会去争抢这丞相之位!他虽好钻营,却对自己的本事一清二楚,己绝非堪当首任之人,有人在前面挡着还好,一旦将他推至人前,不等旁人说话,他自己先慌不能已。可姜妲的话他又不敢当面推辞,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下。但见姜妲似乎对此般反应很是满意,他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满意就好”。

范子兴出宫之后突如其来地想去南市走一走,散散心。

他刚溜达到南市市口便听见路边有些人在议论容宣,说他位高欺主、收受贿赂,还昧下了一份给姜妲的文书,又指使门客去候馆杀人灭口,因那门客行凶时被少司寇当场抓了现形,又有人检举作证,所以容宣才被撤了相国之职,还被搜了家。

有人立刻问搜家搜到甚好东西了吗,到文陵君这个地位应当藏了不少好东西。先前那人立刻不屑地“噫”了声,道一点好东西也无,听说容宣买了块墨玉,买玉的钱还是去酒肆教琴攒的,不止如此,还找疆景先生借了好些,至今也未能还上这些钱,被疆景先生身边的随从当众掀了老底。

范子兴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插了句嘴,“不是说文陵君贪赃吗,何以这般拮据?”

“那谁知道,说归说,真假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也是头一次听说!”

“文陵君应当不是那种人。”

“那谁也说不好不是?”

……

那些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几句,除了门客杀人坐实被关押了起来其他全部都是传闻,说来说去了无趣味,便渐渐地散了场,留一个范子兴站在原地神思恍惚。

他缓过神来又往前走了走,去到食市找了个茶肆歇歇脚。进门坐下要了一壶茶汤,刚端上案又听两个站在屋外廊下的人在议论容宣,说起了那份文书。

其中一人说那好像是一封检举文书,被灭口的就是要呈书的昌平乡的乡长,刚在候馆待了没几天就被杀了,人死了检举文书也跟着没了。司寇府说文书是呈给了文陵君,但文陵君和他的门客坚决不认账,到现在那文书也没个下落。

范子兴敏感地捕捉到“昌平乡”的字眼,他赶紧伏到牖边问那二人,“敢问二位先生,方才所言昌平乡可是沅县县属的那个昌平乡不是?”

那二人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瞅了他一眼。一人回他说应当是,他只听说过沅县有个昌平乡,其他地儿未曾听说过。

范子兴又问,“那二位先生可知,那封文书所检举的是为何人?”

那两人立即笑了,他们所知诸事皆为听说,司寇府连那文书的下落都未能查出来,他们又怎会知晓书上要检举谁。

“文书都说是被文陵君拿走藏起来了,你要有本事,不妨去相舍问问文陵君。”其中一人开玩笑地说道。

范子兴陪着笑了笑,心情复杂地跌坐回原位,盯着茶汤上方溢出的滚滚热气发着呆。

沅县去岁刚受了一场水灾,昌平乡正好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流失了近半数人口,因此昌平乡所在的汶郡上至郡守、下至里长一众官吏全挨了文陵君重罚。此事刚刚过去一年多些,昌平乡乡长便送了封检举文书来伊邑,指定是要举报他上头的官吏,所以到底是举报谁?是县令还是郡守?

范子兴思及此处心中大为不安,兴致尽失,再无心情品那香茗。他枯坐着思来想去,终是再也坐不下去,当即出门折返西坊,准备回家写封信给他那个远房的从子、在沅县做县令的范仲问上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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