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携酒上青天37(1 / 2)
“保护许大人!”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许怀谦坐在马车里,头靠在陈烈酒肩头正昏昏欲睡着呢,结果车厢外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
一瞬间, 马鸣声、抽刀声、打斗声全都从马车外传了进来,马车也狠狠骤停了下来。
许怀谦一个踉跄,差点从陈烈酒身上飞出去,幸好陈烈酒及时抓住了他,不然许怀谦觉得,他肯定要撞到马车车壁上, 鼻青脸肿。
“发生什么事了?”被老婆抱住的许怀谦,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心脏紧张得骤然紧缩。
陈烈酒挑起马车车窗看了眼,抿线紧抿:“好像遇到山匪了。”
“山匪?!”许怀谦的音量高了一点,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遇到山匪?”
他们从昌南到京城一路上那么远都没有遇到山匪,从盛北回京城才多远的路程,就遇到山匪了!
“不是普通的山匪, ”陈烈酒看了眼外头的刀光剑影, “好像是有预谋的山匪。”
山匪不可能有这么精良的装备, 而且许怀谦身为五品官,出行身旁随时都跟着十几号人,外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过路的商队都会让路, 而这群山匪竟然直冲他们而来。
这一定是有预谋的!
“不好。”陈烈酒稍微思索了一下, 既然是有预谋地冲他们而来, 那么他们不发到目的不会罢休的。
劫持、截杀朝廷官员都是死罪, 既然都是要死的……
他们很有可能鱼死网破, 不留活口。
果不其然, 陈烈酒刚一出声,就有数不清的箭矢朝他们射来,做工精良的箭头很容易地穿破木质车厢,钉入车厢里的人身上,轻而易举地就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许怀谦这次回京,就没有去盛北时的场景壮观了,那会儿那他身旁有冯胜带的五千人马,隶属于帝王的直系军队,别说是山匪了,就算是敌国的兵马见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他现在,身旁就几十个人手,四五辆马车,还都是些普通人,别说是直冲他们命来的山匪,就算是过路打劫的都敢挑挑,因此这群山匪极为猖狂,箭矢如潮水般向他们射来。
吓得原本躲在马车里的裴望舒他们,连连尖叫。
陈烈酒和许怀谦这儿也不好受,幸好,为了许怀谦这一路坐得舒适,陈烈酒在马车里备了不少被褥。
在他叫出那句不好的时候,他就立马将被褥掀出来,披在他和许怀谦身上,以此来抵御箭矢的攻击。
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突然一下出现在现实里,还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听着那不断落在马车车厢上和射进车厢内落在被子上的箭矢声音,一想到他和陈烈酒即将会被射成刺猬,许怀谦的脸都吓白了。
“别怕,”七月的天,躲在三四层被褥里陈烈酒,呼吸都觉得困难,注意到许怀谦苍白得难看的脸色,他将许怀谦护在自己身下,“有我。”
“我知道。”许怀谦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趴在马车内的凳子下,也让陈烈酒跟着爬下来,这个地方的木头最厚,箭头没那么容易射进来,顾不得热,用棉被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阿酒,我不怕死,我怕死得稀里糊涂。”
说这话的时候,许怀谦自己都能感觉到他有多咬牙切齿。
他当官以来,自认为没有招惹过谁,就算是经常在朝堂上和官员作对,但那也是政见不合,这种事在朝堂之上也很常见。
连昌盛帝都对做得不是很过分的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就算是仇视他、嫉妒他,也只是给他一些很难干的活,从来没有过要他性命的想法。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些人是真的冲着他的命来着,做工精良的箭矢不断地冲马车外射进来,那划破空气的爆破声,隔着几层棉被他都听得真真实实,可想而知,这样的箭矢落在他身上,他会怎样。
事发得太突然了,许怀谦想不到是谁要害他,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当然不会怕死了,他害怕他死了,没人调查出真相,他和陈烈酒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想想都憋屈。
“我明白。”陈烈酒也生气,这种半路上被人截杀,不为色不为财,就冲着他们命来,而他们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的行为,换谁谁都生气。
他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们这些年,有可能得罪的人,答案都是没有。
他家小相公,进京以来,确实遭了不少人的眼,也让不让人丢了官职。
可那都是他们自己办事不力,昌盛帝也只是罢免他们的官职,并没有要他们性命。
这惩罚对他们自己怠政懒政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特别轻的惩罚了,如果连这点不甘都放不下,他们又如何走得上朝堂之上,成为一名五品以上的官员?
所以,陈烈酒也猜不透究竟是谁要害他们。
“阿谦,我们得活着,活着,才能知道究竟是要害我们。”
死了,就让那些坏人得逞了。
“我明白。”许怀谦调整了一下身子,将撑在他身上保护他的陈烈酒扯了下来,背靠在马车车凳上,将陈烈酒抱进怀里,蜷缩在被子里,“我们一起。”
“可能不太行。”陈烈酒侧耳听了一下还没有停止射箭的身影,“外面的人肯定挡不住,我得出去帮忙。”
他在马车里,不清楚马车外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和他家小相公等待着,很有可能面临的就是,外面的人手忙不过来,他俩都会困死在这辆马车里。
他出去,好歹知道情况,殊死一搏,没准能给许怀谦留下一条生路。
反正最坏的结果都是他们两人一块死,他有什么好害怕得呢。
“不行。”许怀谦一听陈烈酒要出去,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走,“外面这箭射个不停,你只是会打架,又不会躲箭,你出去帮不到什么忙的。”
“但我总要出去救人吧,”陈烈酒抬眸望着许怀谦,“阿谦,你听,裴望舒在惊叫,他们的马车上没有我们车上的棉被多,他们的反应可能也没有我的反应快,我要是不去的话,他很有可能就在劫难逃了。”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挚友。
许怀谦咬紧了唇,这个时候,他真的很难抉择。
“我披床棉被出去,”陈烈酒掰开许怀谦箍在他腰上的手,“我会尽量小心的。”
想了想,他还是给许怀谦叮嘱了一句:“阿谦,我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你得给我报仇。”
“不要。”许怀谦这次脸色白得比刚才还要难看,他接受自己随时会死,都接受不了,他老婆随时会死。
“不要怕,我命向来很大,没准这次也没事,”陈烈酒看许怀谦这样,亲了亲许怀谦的眼睛,“等我好消息。”
“阿酒!”许怀谦真的很喜欢他老婆明媚又胆大,但这个时候,他简直讨厌死他老婆的胆大包天了。
山匪他都敢出去面对,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但他没有办法阻止陈烈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烈酒披着棉被出去。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的箭矢停了,这让他稍微放松了些,可能山匪也没那么多的箭矢了?
事实上,山匪不是没有箭矢了,而是在他们射箭的第一时间,穆将离就带着人朝射箭的方向探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
一味地在原地阻挡,很有可能挡不了多少箭矢,还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只有控制住箭矢,才能彻底地令箭雨停下。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她没有想到,这完全就是敌人的声东击西,她这边刚带着人把射箭的人控制住,那边有人看到陈烈酒披着棉被从马车上下来,往裴望舒的马车而去,还以为,许怀谦坐在那辆马车上。
当即就有两个躲在暗处,人高马大的大汉骑着马,手拿锃亮的砍刀冲出来,朝陈烈酒和裴望舒那辆马车而去。
这边,陈烈酒披着被子抵达被射成筛子的马车,掀开马车车帘,扫了眼安好无损的裴望舒,松了口气,指着自己身上披着的棉被说道:“你们拿棉被将自己裹住,有几床裹几床,好歹能抵御一会儿箭矢。”
“啾——”
正说着,两匹快马向他们疾驰而来,那银光闪闪的大砍刀,对着马车就是一通乱砍。
“我的天!”刚躲过箭雨,又面临刀阵的裴望舒吓得六神无主,直接从马车里跌了出来,被陈烈酒一拉,两人躲在马车车厢底下了。
那两人骑的是高头大马,砍得到马车,砍不到马车底,愤恨地又向别的马车砍去。
上头给他们的命令是,另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们没有许怀谦的画像,当然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放过了。
正当他们要向许怀谦那辆马车砍过去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的穆将离折反回来,抽出自己腰间的双刀指着躲在马车之下的裴望舒说道:“快去保护许大人!”
众人顿时明白穆将离地用意,齐齐向裴望舒那辆马车而去。
听到暗示的山匪又立马折身回来,对着躲在马车下的裴望舒和陈烈酒一阵乱砍。
“我的天,我的天!”裴望舒好几次被近在咫尺的砍刀擦身而过,吓得手脚都在发麻。
幸好,还有陈烈酒拉着他左躲右躲,才让他毫发无损,不然他怕是一刀都躲不过。
就在他觉得他们一定可以撑到穆将离回来的时候。
不耐烦的山匪一刀将砍得快要散架的马车挑开了,这下好了,他和陈烈酒直面面对山匪。
“死了,死了,死定了。”裴望舒看着两个山匪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裴望舒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他觉得他今天肯定得交代在这儿了。
尤其是,穆将离还指着他说了许大人后,那两个山匪更是把目光死死地盯在他身上,马车车厢一被挑开,没了遮挡之物,他和陈烈酒更是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别怕,别怕,我保护你。”面对裴望舒的害怕,陈烈酒像保护许怀谦一样保护他。
穆将离那声音他也听见了,裴望舒这是替他家小相公受无妄之灾呢,他怎么可能不保护他。
山匪不管两人在嘀嘀咕咕什么,手持砍刀磨刀霍霍地向裴望舒和陈烈酒而去。
就在他们的即将冲过来的时候,裴望舒不知道从哪儿使出来的劲,将陈烈酒给推走了:“谁要你保护了,回去多看看我娘。”
既然山匪都认定他是许怀谦了,他们不把他砍死,不会罢休,又何必拉着陈烈酒跟他一块死。
“裴——!”陈烈酒没想到裴望舒回来这一手,一个踉跄跌了出去,他转过身去看裴望舒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山匪已经到了裴望舒跟前了,眼看着就要朝他身上砍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穆将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奔了出来,直接扑在裴望舒身上,生生替他挨了这一刀。
“嗯——!”
穆将离呼痛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抱着裴望舒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即站起身去,眼神发冷地看着两个山匪。
“哟,还是个小娘们呢。”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救下他们要杀的人,两个山匪不乐意极了,但在看清楚穆将离是个女人后,又对她极为轻视。
女人,女人能有什么用。
穆将离不搭理他俩,不顾背上的伤势,手放在腰间的双刀上,做出一个随时拔刀的动作,眼神冷冽地看着两个山匪,颇有一种誓死保护身后人的架势。
“还不服气,”其中一个山匪见穆将离如此,拉紧缰绳对另外一个山匪说道,“大哥,我们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另外一个山匪没有说话,双腿一夹马腹,跟另外一个山匪一样,勒紧缰绳。
两人一块向穆将离冲了过去。
而穆将离也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在两匹马向她冲过来的时候,她手上的双刀同时抽出。
“嘶啾——”
两匹马同时发出两声哀嚎,穆将离的刀从两匹马的中间对腹切过,马血四溅,两匹马当场殒命,山匪也被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刀斩双马!
好飒的女子!
“不许动!”在所有人惊呆了,和山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烈酒从自己的腰上摸出一把匕首,架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山匪头上。
穆将离带的人也赶到了,他们团团把另外一个山匪围住,见两个山匪都落了马,这才开始打扫战场。
虽然,他们以很快的速度去制止了射箭的人,但是他们这边还是产生了些伤亡。
有五六个人因为躲避不及时而被箭雨给射伤,还有五六个则是永远地死在了箭下。
陈烈酒见局面已经控制住了,飞奔到许怀谦的马车前,而在车里听到动静的许怀谦也撩开车帘走了出来。
一抬头就看到浑身是血的陈烈酒,忙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陈烈酒摇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点,告诉许怀谦,“都是马血,不是我的血。”
“那就好,”许怀谦颔首,又看了看正在打扫战场的人,看到那被手下们拖在一旁的熟悉的尸体,闭了闭眼睛,“死了几个人?”
“五六个。”陈烈酒也看到了那被人拖在道路旁尸体,变故发生之前,他们还有说有笑的呢,现在全都身体冰凉地躺在哪儿,心里也不好受。
许怀谦从马车车厢里取出他们的钱匣子来,交给陈烈酒:“厚葬他们吧。”
“我知道,”陈烈酒接过钱匣子颔首,怕许怀谦太难过,对身体不好,给他找了点事做,“你去看看裴望舒吧,他好像被吓到了。”
裴望舒自被穆将离救下之后,就一直愣在那里,谁去给他说话,他也不答应,像是魔怔住了。
许怀谦过去的时候,他还坐在地上,身上一身的血。
“裴望舒,裴望舒,小裴?”许怀谦试着叫了他两声没有叫动,陪着在他一块坐在地上,等他回神。
“好可怕啊,许怀谦!”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望舒这才渐渐从那种呆滞的目光中渐渐清明,他看到身旁的许怀谦,想也不想地搂住他,感受到许怀谦身上活人的温度,这才有种自己真的劫后余生了的感觉。
“是很可怕。”许怀谦理解他,他从来没有遭遇过抢劫、绑架等事,更别说是截杀这种恐怖袭击的事,自己都吓得六神无主。
更别说裴望舒还直面面对过劫匪,当然比他吓得更惨。
“你这是招惹到谁了?”回过神来的裴望舒可没忘记,这些人可都是冲着许怀谦来的。
“不知道。”许怀谦也纳闷,他寻思他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谁跟他有这么浓的血海仇深,找山匪来截杀他,“等他们审问出来就知道。”
说着许怀谦朝穆将离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草草地包扎了一下背上的伤口,就带着人在询问那两个山匪头子了。
隔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穆将离不悦地蹙起眉头,明显进展就不怎么顺利。
裴望舒顺着许怀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穆将离,又忙把目光挪移了回来,他还没忘记,就是这女人指着他说,他是许怀谦,那两个山匪才对他穷追不舍的。
现在他一看见这个女人都有心理阴影了都。
可他一触及穆将离背后的伤口,目光又狠狠地一刺,到底是这个女人救了她一命。
要不是她替自己挨下那一刀,他很有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是个狠辣的女人!
裴望舒打定主意,以后说什么也要离这个远远的,跟她挨在一起,肯定要被他拖来挡枪。
正想着,穆将离带人走了过来,她向许怀谦报备道:“许大人,他们服毒自尽了。”
一开始两个绑匪还不肯相信,他们被穆将离这个女人给擒住了,言语多有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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