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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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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鱼饵跑掉了诶!”

站在街角的孩子将目光跟随着那于黑幕中跑出的人影,此处位置极为考究,即有可供遮蔽的地方又不至于遮挡往来的视野。

在那处角落中,正不急不忙的从阴影里走出的张福生目送那人逃离的方向,他将捏在手指间的符箓放下,转而开始注意旁边巷子口开始弥散的黑气。

原本落位较为缓慢的福生二人在战斗打响前的一刻才将将落位,没急着一网打尽,而是选择不远处进行蹲伏。

从结果上来看,双方短暂的进行了一轮交火,因为有一层遮掩,故而福生也把握不住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拎着小木桌的福生沉吟着,等到巷子内那二人的气息一同消散后,才步行进入。

巷子里比其他处要更冷一点,屋檐上似乎还留有结冰的水滴,角落里被冻死的虫豸身体僵硬躺在灰扑扑的尘埃里,周围的墙壁上有许多细小的刮痕,在黑暗中并不显眼。

福生一点点打量着,听到孩子挥手,他喝来福生说道“师傅,这儿有东西。”

小步走去,那里是一块碎裂的墙砖,缝隙中冻上的黑土残渣般表面留下一层污渍般的油垢。

福生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他用手捻了一点,质感很是油滑,但又像水一样,“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孩子也跟着捏了一点在手心,那些漆黑粘液似乎像是死去的鼻涕虫的尸体,但奇怪的是并不过分粘人。

“妈妈那里我好像见过类似的,好像是一条河,唔…我记不太清了师傅。”

听着孩子的叙述,福生只点点头,他继而看了看四周,于脑海内构建出一个又一个类似这种粘液的痕迹,并将它们在脑中拼接成一副完整的画。

福生仔细观察着那些被掩盖着的痕迹,脑子里不断勾勒那些可能造成该痕迹的方式,这一步很是漫长,他从日暮一直待到晚上,大约过了有两刻钟的时候,直到外面的巡逻队经过,福生才带着孩子离开现场。

在回去到路上,福生借道绕至城南往外的出水口附近,看见一队队点着灯笼的士兵聚拢在那边,果然是已经封锁了河道。而在更外围,一层稀薄的雾气开始聚集。福生感觉有些熟悉,稍作联想便也清楚,这些年因为战事,不少要地都已配备了相应的应对妖精鬼怪的手段,虽然奢侈,但消耗一定资源启用能确保坚持到援军赶到。

如此一来,地府那渗透进来的阴兵也会失去和外界的联系,福生脑子飞速转着,他抱起孩子继续往住宿的方向走,路上,孩子问道“师傅,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先抓住一个不就好钓其他人吗?”

对此,福生解释道“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并不急于一时,况且抓住一两个目标与大局无益,要想尽快结束战争,必要让双方中的一方陷入较大的劣势。这河东道内外不知被地府渗透了多少,此次便是借由这饵钓出藏在水面下的一些秘密。”

说着,似乎是想起孩子曾在地府生活过很久一段岁月,他语气变得柔和,继而说道“原本,地下人间是一体的,但不知怎的就爆发了一场矛盾,但总归来说,还像是两个分家了的亲兄弟。很多事上,地府没做的那么过分,自然人们也都收着点。可是,随着战争的不断深化,积累在双方之间的怨恨会越来越大。桃生,师傅的师傅曾经被地府所杀害,至今也没查个明白。所以,当初师傅做了很多不理性的事情,但如今看来,其实有些地方还可以处理的更好。”

孩子沉默了会儿,福生见他没反应,继而低下脑袋,却看见孩子皱眉思索,久久凝视着夜空。

“桃生?”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仿佛呼喊又仿佛只是一声简单的安慰。

不知不觉已经是回过神来的桃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水,他仰头看向师傅,很认真的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师傅。”

借着灯火,二人走在路上从远处飘来一股葱花般的香气。

寒冬腊月里,如此气味不免让人想到温暖的热汤以及棉实的被褥,这种旖旎的念头刚刚升起,伴随着一阵叽咕叽咕的声音,仿佛一只饿昏头的夜猫在肚子里。想到孩子上一顿还是在中午吃的,福生难免有些惭愧。他摸了摸瘪瘪的钱囊,今天一天没一笔生意,晚上落脚的住资还没着落。

孩子似乎也注意到师傅的窘迫,之前在山野里打猎腌制的腊肉干也被他吃完了,如今在城里也不好找野生的动物,如果不是为了调查这些事情,他倒是愿意跟着福生在山里。

“师傅,刚来的路上我看见有条死狗,不如找个地方给它剥皮吃了。”

福生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他没说什么大义小礼而是领着孩子走到那家面摊外,烛火摇曳中,店主见有生意来遂迎了出去,上下打量了这两人,问道“来点什么?”

福生看了看屋内,见里间梁柱旁挂着腌制好的咸肉等,他指名道“两碗面,两份腌肉,一份带走。”

店家也没多说什么,只招呼着让福生他们先坐,自己个回到里间

孩子小心吧啦的问“咱有这么多钱吗?”

正给倒水的福生略微抬眼望向这户人家内堂,他语气平淡且从容的说“屋顶黯淡,屋内晦阴,依循望气一说,该是近期有恶事发生。咱们这来一是帮人家祛邪,二可以此抵资。”

屋内开始起火,伴随着小锅内的热汤沸腾,福生继续不急不缓道“你方才见店家时有注意到他面相如何?”

孩子回忆了下,说“嗯…面色凄苦,嘴角下瘪,日角月角下凹,还有我就忘了。”

听到孩子磕磕巴巴的说了一通,福生将手中茶杯抿了一口,他接着说“鼻翼两侧,折纹中断其为不详,预示亲友缘浅,其日月角凹陷则父母命薄,不日将祸。”

孩子耐心听着福生的讲解,不多时,外面走来了位风尘仆仆的客人,此人生的五大三粗,但眉宇间却给人一股温和的气质。

他落座后对着里间叫道“一大碗哨子面。”

在后堂的店家回了句“好”。

福生偏过头看了下对方,那人似乎心情并不太好的样子,进门先是看了眼福生他们在的那一桌继而默默低着脑袋,找了处角落坐下。

孩子刚没通过福生的临时抽查,这会看有人进来便很没礼貌的跟着瞅了会儿,他煞有介事的小声分析道“下巴方正倒是人财两旺,但鼻孔外翻,两眼无神,这人最近又在霉运关头,师傅,这是不是就矛盾了?”

福生本想提醒自己这徒弟不能老是盯着人家看不礼貌,但当他转过眼去时,似乎从命理中突然就生出来那么一线明悟,这种玄妙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就把握到了什么,只拉着小徒弟回来。

桃生没等到师傅给他解答,反而听到师傅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因果之道,就在其中”

落座在一处角落里的男人悄悄打量了几眼那对父子模样的家伙,继而将视线投向店外那无限蔓延的黑暗中。

等到店家端着餐食出来,一眼望去时,老板讶然道“刘道长!您?您还好吗?”

福生微微偏了偏脑袋,孩子也跟着睁大了眼睛旁听。

那头,角落里的刘洪脸上有些尴尬,他看了看旁边的福生二人,只低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还行吧。”

一边上完手上的餐食,老板端着那大碗哨子面到刘洪那桌,两个人似乎熟识已久,沉默了会儿,刘洪问道“你娘的病有好转吗?”

忙完了活计的老板将手上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他靠坐在对面桌的桌角旁,眼神中有些迷茫,听到刘洪在问,他本想也跟着说一句“还行吧”,但话到嘴边,仿佛有把钳子,狠狠的钳住了他的喉咙,到最后,他沉闷但无声的吐了口气,说道“可能熬不过这个春天。”

“已经这么严重了?”

“是啊,城里几家药房都跑了,想治好估计把我这小破店卖了都没戏,就这么一直拖着一直拖,能捱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个人的对话仿佛一把灌了铅的锁,重重落在屋子里每个人的心上。

那边,本该是无关人等的福生已经收起了碗筷,他擦了擦嘴的同时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口问道“令尊是因何而病?”

此话一出,其余人也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刘洪望着那素未蒙面的男人,只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但他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感觉只像是双脚嵌进泥沼中,有些让人无力感。

店家见有人关心倒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期间,福生只安静听着,等到店家诉说完毕,这才放下手中方巾,起身抚了抚孩子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浪费粮食,继而对着店家方向,轻轻颔首,道“在下似乎有见过这种病症,只是还不能肯定,令尊是在后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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