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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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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店家听了只觉心中大喜,忙过去领路,而自始至终,刘洪心里的那份不安却没有消减过,他直觉的认为,那个陌生的男人从开口到确认,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自己,哪怕对方确实没对着他望去。

当,陌生男人跟着店家进了后堂,刘洪才想起起身要走,但一直在那默默喝汤的孩子,此刻却开口道“我师傅还没出来呢,等他出来了,才许你走。”

刘洪身子僵立在了原地,他用一种疑惑又害怕的口吻,说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孩子也学着福生的样,他拿起一旁的方巾擦了擦嘴,而后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不做什么,只是想找你聊聊,别害怕,我师傅人很好的。”

孩子收拾完,将桌上那打包好的腊肉掂了掂,继而揣进腰包。而那头的刘洪则一脸的凝重,他又看了眼屋外,继而叹了口气,身子重新坐回屋内。

“官府要找的人就是你们吧?”

孩子也注意到男人一直望向外面,天色将暗,如果此时有一两个人藏身暗处,那么很显然,屋内的人是很难观察到的。

对于刘洪这略显突兀的举动,孩子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大概是自己正在被人监视,而监视者们围聚在黑暗中,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这个问题,孩子没有直接回答,他当然也不需要自作聪明,联想到师傅没直接和对方解除,想必这可能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于是桃生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以一副孩子的无聊姿态,一边玩弄着桌上的油灯,一边不引人注意的开口道“为什么会有人监视你?”

坐在原本位置上的刘洪也很识趣的没有去看孩子,他恢复之前那种无所事事又忧心忡忡的模样,脑袋低垂,盯着面前的大碗哨子面,声音低哑着开口说“我刚从监牢里被人放出来,也许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联系过我,又或者,只是他们的一贯作风罢了。”

沉默了会儿,刘洪还是说道“谢谢。”

“谢我做甚?”

“是你们杀了清虚观那几个伪君子,我刘洪当日自观中被他们排挤下山,如今愁怨得报,此番正欲无处报恩,二位前来也好了去在下一桩心事。”

孩子听完,咯咯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孩子就很好骗吧?”

“我所言非虚,若是恩人不信,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说完,刘洪微微侧身刚好看见屋外有一个裹着衣裳冻的瑟瑟发抖的男人径直往里走来。天寒地冻下,那人缩着脑袋,口中吐出的白气不住的往身后飘去。

看到此人,刘洪瞳孔当即有些微微放大,但似乎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了,在稍加掩饰之后,等到那人走到门口,四下扫视了一眼,确认坐着的只有刘洪和另一边侧过脑袋看向自己但手里还把玩着几根筷子的小孩,他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掌,脸上表情似乎带着些疑惑。

不等他开口,孩子率先提醒道“叔叔,你东西掉了。”

刘洪眼皮子一跳,只见门口那位下意识的低了低脑袋,却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掉了,转而意识到不对的他,手就习惯性的往腰间去摸。

也正是这一个动作,暴露了他不是普通人的事实。

刘洪脸颊上的肌肉狠狠的抽动了下,于他心里,不知骂了这没脑子的稽查司官员多少次了。

在被一个孩子戏耍了下之后,门口那位显然也有些懊恼,但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官方人员他此刻尚未意识到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只见这做寻常百姓打扮的稽查司要员将一只手按在后背藏着的器具上,一面向着孩子试探性走去,他面带微笑的问道“小孩,你家大人去哪了?”

坐在椅子上的桃生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很认真的在想着这个问题。而一旁默声不语的刘洪则面露紧张的看向屋内,很显然,他更担心的还是那个不明身份的男人。

见孩子没答话,稽查司那位面色有些阴沉,当然他肯定犯不着对一个孩子出手,但有令在身的他在察觉到目标异样之后,选择前往勘察情况本身就需要做好对各种意外的应对。

“师傅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

孩子似玩笑般这样说着,那名要员眼睛眯起,他一边靠近,嘴里还说着“是吗,你师傅也在这儿?那他现在去哪了呢?”

事情不断的往预期之外发展,以被监视者身份出现在这儿的刘洪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他刚准备起身,却听到外面有人叫喊的声音。屋里的要员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此刻,他也顾不上面前这个有些古怪的小孩,在快速回身之后,确认了下外面的情况,也疾步跟了出去。

在这期间,刘洪的注意力始终都是放在屋内这个孩子身上,今晚围绕在他身上的行动虽然重要,但毕竟不是以他为主。当目标出现后,作为诱饵的他自然也无人关心。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后堂去跟着看望老人的福生也在老板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面摊老板面露喜色,对待福生的态度也更是倾佩和敬服。对此,福生倒是习以为常,他只跟着那老板推脱了几下,这才以免单作为看病的报酬。

那头,福生刚出来,孩子就冲他眨巴了下眼睛,示意自己已经安排妥当。

心领神会下,当他看向角落里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刘洪时,只略微点了下头道“结了帐就先出去吧。”

这话看似是在对孩子说,但不远处的刘洪听了很是老实的照做。

等到了外面,那对奇怪的师徒果真就守在一旁,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看向一脸紧张的刘洪。

福生偏头,视线看向一旁的巷子,刘洪看向那漆黑的角落,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继而他那张有些倒霉的苦瓜脸拉的更低,灰溜溜的跟着走进那处阴暗中。

在潮湿的巷子里,三个人相对而立,福生开门见山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现在说一些我不知道的。官府为什么跟你?”

这个问题,其实之前的孩子就已经问过一次,但远不及现身黑暗中被那个似乎是毁掉清虚观的凶手默默注视下要来的有压迫感。

在这种情况下,刘洪几乎没办法撒谎,他手心后背都是冷汗,尤其是对方言语虽然温和,但似乎总有一种刻意的怪诞差异。

“我原先是清虚观上的道士,后因与观主发生争执遂下了山来,在城中寻了份闲差过活,但因为有当过道士这个经历,后一直和官府有一些合作。像是昨晚,我其实是被委派跟那几个可能有作案嫌疑的人接触。”

“那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西街口的崔木匠之前山上要订一批货,崔木匠按件交货时对方却不认,崔木匠气不过遂告去衙门。这官司不可能打得赢的,方圆十里就这么一家有头有脸的道观,平日里供着都来不及,哪有可能因为一个货贩去得罪人家的。还一个是我工作地方上新来的后生,名叫张三,他家和河东道东口那一边的,在家里犯了点事这才跑出来。人很混气,来了没多久就和当地的黑混们熟络起来,还给自己起了个诨名叫狂徒。”

刘洪一五一十的说着,他不敢向前直视,哪怕隔着一层模糊的黑色,他也不愿意和那极具有压迫感的男人对视。

“今早,张三越狱了。”

刘洪听到这儿,他轻叹了一声,继而承认道“是我帮他越的狱。”

“据我所知,这个叫张三的,只是个普通混混,并没有可能从戒备森严的牢房里出去。”

福生不急不躁的提出自己的疑问,外面,有散养的动物经过的声音,结合外界穿堂而过的呜呜风声。这一切,似乎都像是可以营造的一种壁垒,让人能完全隐秘在这种黑暗之下。

“我之前是清虚观的一名道士,说来惭愧,在我当道士的时候,接触过一些能短暂提升人潜力的术法,但这往往都有极大的副作用,一般人很难吃得消。说到底,我了解官府的做法,这件事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羊的,而在我们几个人中,只有张三是最符合这个标准的,所以…”

黑暗中,福生安静听完,在沉闷的气氛中,刘洪那颗不安的心似乎也因为自己的坦诚而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你了解这个张三吗?”福生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到是让刘洪有些发懵。

不过,继而他摇了摇头,道“原先,我以为他只是一个缺乏管教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但在与他相处中我才感觉到,似乎他有着常人所没有的一种特殊思路。虽然说这话有些奇怪,但,哪怕他整日游手好闲,甚至结交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下三滥朋友,但张三本人绝对称得上是一位义士。”

福生点点头,他问“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吗?”

刘洪犹豫了,他对于自始至终都仿佛处在一个旁观者角度的福生有种畏惧但又觉得可以相信。在思想相互挣扎中,他低声问道“您为何会对清虚观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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