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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第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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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这一组/织的前身,便是亚历山大一世的王朝禁军与忠诚家臣,在亚历山大一世的命令下,他们开展了“屠狼”行动,到了后来,这帮人成为了由亚历山大一世直接指挥的“屠狼军”(屠狼军后来成为了长峡的特有编制,代指君主直属军/队,因此长峡国王的权力一般比其他国王要大得多,这也是维克托能够成功变革的一个历/史原因)。又过了十几年,亚历山大一世意识到自己的永生并不利于统/治,又因狼灾所造成的莫大损失,而深切地感到自己不配为君。此时他原定的王/位继承人马库斯王子早已与他决裂,并且失踪已久,他便传位于自己的第三子,专心整治长峡狼祸。屠狼军由地上转为地/下,国王成为了总司令,驱魔人公会就此奠基。

时间是诸神最奇妙的法术,它可以创造一些东西,也可以毁灭另一些。永恒者亚历山大一世的雄心已逝,但他的英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也许是为了补偿他失去儿子的痛苦,长久的光阴赋予他更多的力量与智慧。在他的领/导下,“屠狼军”日益壮/大,他们的消灭对象不再仅限于狼兽,而是包含了所有对人世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这个组/织网罗奇人异士,吞并炼金师公会(各种魔法武/器就是因此而诞生的)与法/师公会,又因意识形态不同而与天/主/教/会几度冲/突……最终,它变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庞大力量,并且无法再被隐藏于地/下。人们将他们称为“驱魔人”。

在与教/会的最后一次战争结束之后,驱魔人组/织内部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他们应当受国王管辖,另一部分人则持相反意见。随着教/会的福/音逐渐遍及各地,驱魔人的内部冲/突愈演愈烈,意识形态塑造人的思想,而人的思想决定人的行动,于是到了最后,和平商讨演变成武力纠纷,最终该组/织一分为二,其一成为了如今的驱魔人协会,其二,则称自己为“沉默的夜莺”。

蒙克与瓦徳正是两只“沉默的夜莺”,他们隐藏于驱魔人协会之中,而似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夜莺是一种分布广泛的鸟类,而“沉默的夜莺”也是如此,他们分布于各地驱魔人协会、人类贵/族势力、长峡血族政/权与教/会势力之中,彼此之间互通有无,小心翼翼地维持黑夜与白昼之间的平衡。

倦鸟总有巢,最近的莺巢位于迷雾森林之中,这是由于血族所设立的关/押威廉的牢/笼就在这附近。当维克托下令将狼族始祖威廉永世关/押之时,提出关/押地点的是一只夜莺,负责监/督施工的是另一只夜莺,负责抹除痕迹的是又一只夜莺。当蝙蝠飞离迷雾森林,一群夜莺驻扎了进来,悄悄地扎根筑巢,开始了漫长的守望。

红水村之祸,正是由于蒙克的通风报信。当蒙克听到瑞吉的供词,他立即意识到,马库斯必会去往此处搜索威廉的踪迹,而瑞吉无法挖掘的真/相,对于马库斯来说并不是秘密。“沉默的夜莺”终究不是真正的鸟儿,一群人生活在森林里,纵能解决吃喝拉撒,也依然需要定时与外界接/触,以换取各类生活用/品与装备工具。作为一个声名远播的木匠村,位于迷雾森林旁的红水村与莺巢很是有一些贸易往来。

通往莺巢的道路,通往威廉囚笼的密钥,就隐藏在那些村/民的血液里。只要他们死/绝,线索即断,任马库斯有通/天的本领与精明,也无法在茫无头绪的寻找中翻拣出有用的东西。

“我们也不想这样……”瓦徳说到此处,忍不住语带哽咽,“我们真的不想这么做,可是没办法。或许你们很难理解,但在我们看来,狼疫感染者也是人,至少他们依旧保有人性。可是我们不能冒风险,要是马库斯大人知道了威廉的关/押地点,他一定会把威廉放出来的。威廉的灵魂已经彻底迷失,马库斯大人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它,一旦它重获自/由……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既然这样。”靳一梦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菜盘里,“它为什么还活着?”

“谁?威廉·柯文纳斯吗?它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关/押在地/下深处的铁牢里了,铁牢前方有五重石质闸门,均需要唯一一把钥匙才能打开,现在那把钥匙正在卢西恩的手里,所以它……”

“我是问,它为什么还活着?”靳一梦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

这一回,瓦徳沉默了片刻,“它是威廉·柯文纳斯。”

——因为它是威廉·柯文纳斯,所以它有充分的理由活着。它是血族始祖马库斯的亲生弟/弟,唯一的软肋与一生的愧疚,是那名强大的传/奇对维克托效忠的所有理由,于是维克托许下誓言,让它活着。它是威廉·柯文纳斯,永恒者及夜莺之首亚历山大一世的亲生儿子,本有光/明前程,却因一起悲惨的意外而化身灾/祸,如今它已经无法再为祸一方,于是它慈爱的父亲让它活着,只因他抱有万一的希望,倘若诸神慈悲,便会将他的孩子还给他。

——而红水村的村/民,又有什么理由能够活下去呢?他们可是一群狼疫感染者啊!即便夜莺不动手,驱魔人或是吸血鬼也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世事既然如此,人又何必逆水行舟?

靳一梦眯了眯眼,垂下眼睫,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锋辣戾气,“那把钥匙没有仿品吗?”

“没有。它工艺特殊,又含有对应的魔法,根本就无法仿制,而且那把钥匙除了释放威廉以外毫无用处。我们需要的并非释放威廉,而是永远关住它。”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把钥匙毁掉?”

“它现在在卢西恩手中,我们在长峡确实有一些势力,但暂时无法渗透到半山城。卢西恩把半山城看得很紧,想必是因为城中有不少狼兽的缘故。”瓦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是我们的猜测。”

我真是受够了每个问题都得问两遍,靳一梦心想。“当钥匙在吸血鬼手中时,你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仿品替换它,然后把真货毁了,反正照我看,吸血鬼绝不会闲着没事跑到匈牙利来检验钥匙真伪。可是你们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瓦徳有些迟疑:“万一被发现了……”

“我问的是,为什么。”

这一回,瓦徳沉默了很久,“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也没问过。”

“我想我知道。”靳一梦轻声说道,语气是他一贯的平静,因而显得格外可信,“你们需要血族对马库斯保有足够的控/制力,你们希望由吸血鬼来统/治长峡。你们在吸血鬼之中耕耘了很久,势力根深叶茂,连触手可及的钥匙都不屑一顾,反正维克托绝对不会释放威廉。我真的很想知道,有关蒙克口/中‘驱魔人的堕/落’,有关吸血鬼、教/会、驱魔人与人类贵/族的同盟协议……你们这群不会说话的鸟儿,究竟在暗地里出了几分力呢?”

“……不。”瓦徳的眼中露/出恐惧,混杂着些许迷茫。很显然,他并不很能接受自己所效命的组/织是靳一梦口/中的样子,毕竟在他的认识中,“沉默的夜莺”是一个高尚的组/织。可是年轻人往往不够坚定,容易动/摇,比较聪明的年轻人尤其如此,他们天生喜欢质疑既定的一切,却又没有足够的智慧来为自己塑造新的信念,于是便很容易接受他人的观点。靳一梦是操/弄人心的高手,对于他而言,掌控一个这样的人,比掌控子弹的轨迹还要容易。

靳一梦用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他思考了片刻,说道:“带我去你们囚/禁威廉的地方。”

“这不可能,你在要求我违背誓言……”

“你们将一只怪物置于你们的保护之下,每天提心吊胆地害怕它脱困,却去屠/杀那些原该受你们保护的人。在我看来这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但它已经发生了,所以别跟我讲不可能。”

“我们没有……不是你说的那样……”瓦徳的嘴唇无力地张合,像一只被提出/水面的软弱的鱼。靳一梦以一贯的平静注视着他,这种平静像山一般不可撼动与不容置疑。沉默持续了片刻,瓦徳颓然垂下肩膀,语气虚弱地问:“你至少该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去探探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杀掉威廉·柯文纳斯。总而言之,我不想让那只怪物继续活在这世上,然后每天睡前都担心一下它会不会跑出来继续散播狼灾,它已经活得够久了,它带来的灾/难也够多了。有个有权的老爸就是好啊!这样都他/妈能活着,要搁我们那儿,这丫早被弄死八百回了。”靳一梦倾身过去,拍了拍瓦徳的肩膀,“放心,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所以我不会牵扯到你和蒙克。你完全可以把我送到地方,然后随手一指,接着你爱干嘛就去干嘛。”

“不,你在骗我。”瓦徳闷声闷气地说。

“好吧。”靳一梦叹了口气,做出/凶神恶煞的神色,瞪着瓦徳恶狠狠地说道:“等到了地方,我就立刻把你干掉。满意了?”

瓦徳认真地打量了靳一梦一会儿,破涕为笑:“你肯定又在骗我了。”

“你这小毛头真他/妈讨人嫌。”靳一梦抬手在瓦徳脑门上抽/了一记,“行吧,我给你说实话。等到了地方,我得先看看情况,不过我估摸/着今天顶多过去溜达一圈,其他都得等回来再做计划,所以只要你自个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这回事。等到了那里,要是我用不着你了,就会把你绑起来藏好,等我出来了再放你走,省得你跑去找/人告密。别想反/对,老/子不听,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可我师傅,他……”

“他已经喝醉了,根本就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靳一梦盯着瓦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笑容像刀刃一般的危险与锋利,刚刚放松/下来的少年几乎立刻便窒/息了一瞬。“如果他记得,就确保他忘记吧。今天的事情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另一个是马库斯·柯文纳斯。懂了吗?”他轻柔地问。

“懂了。”瓦徳艰难地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多少不情愿的意思,他更像是被靳一梦吓到了。

随后他们便开始做出行准备,这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在离开前,瓦徳看了一眼沉睡的蒙克,转身将炉火烧得更旺,又将窗户开了一隙,用木块抵住。这样可以保证室内空气的清新流通,同时又不至于使屋中失去温暖。

“他喝醉后,一般会睡多久?”靳一梦问道。或许是由于生活不如意的缘故,蒙克经常喝酒,他屋中齐全的酒具与他对酒类的鉴赏能力都清楚明白地说明了这一点,瓦徳对此必定颇有经验。

瓦徳将尿壶放到床脚下:“他会睡到明天中午,有时是下午。”

“明天中午?那时间还挺紧的。”靳一梦拿出腕表瞟了一眼。此时天光透亮,时间是下午一点左右,但此地距离迷雾森林颇有距离,他们依然需要两匹快马。

二人很快便出发了。在这个时候,优质马匹并不容易找到,但这对詹姆·科蒂爵士而言显然并不是一个问题。二人很快便出了城,沿着大道奔驰而去。

当河湾镇高绝雄伟的城墙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之后时,靳一梦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勒马:“先停一下,我得跟我老婆说一声。”角斗/士之间免/费通讯的极限距离快要到了。

瓦徳应了一声,乖乖地停了下来。靳一梦纵马行至道旁。路上旅人漫无目的地扫了他一眼,他们的视线似蜻蜓点水般轻/盈掠过,显然没有认出这个身披灰扑扑斗篷、一身佣兵打扮的男人是詹姆·科蒂。靳一梦拉上兜帽,拨通了李/明夜的通讯。

“嗨,亲爱的。”李/明夜慵懒甜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像一捧粘/稠浓郁的蜂蜜,在阳光下徐徐流动。“事情怎么样了?”

靳一梦略有些迟疑,一秒后,他笑着回道:“挺顺利的。”

“你需要帮忙吗?好吧,看起来并不需要,否则你不会发送私人通讯,而是会直接在团队频道里说话了。”

“我不是说了嘛,挺顺利的。”

“顺利和需不需要帮忙是两回事,顺利意味着事情的发展对你有利,仅此而已。有的时候,事情发展得愈是顺利,就愈是需要人手,这就像……唔,滚雪球一样。”李/明夜轻笑着说道。若不是她的语气过于漫不经心,靳一梦几乎以为她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但她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所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但你似乎暂时没打算与我细说,而且你不需要帮忙……这个时候发来通讯,你是想我了吗?”

“想了。我宝贝儿现在在干嘛呢?”

“我在纳吉家族的图书馆里看书。你要过来找我吗?我真希望你能够过来。纳吉·克雷文的夫人邀请我赴宴,而我似乎暂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

“我要是过去了,顶多也就陪你一起去吃饭啊,你还是找不到理由拒绝她嘛。”

“确实,但这餐饭会变得更有/意思一些。”李/明夜笑着说道。

“抱歉,宝贝儿,我可能得让你失望了。”靳一梦叹了口气,用尽可能温柔诚恳的语气说道:“是这样的,我……”他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瓦徳软弱且容易操控,蒙克却不一样,一旦蒙克醒来,杀死威廉·柯文纳斯之事极有可能彻底无望。是否要让李/明夜或是文森特往驱魔人宿舍走一趟?

“怎么啦?”

“好吧,实际上,我正打算出城。我打算送你个礼物,但是这礼物我翻遍河湾镇都找不到,一个商人告诉我他在另一个镇上的铺子里有这东西,所以我决定跟他走一趟,可能会很晚回来。我提前跟你说一下,省得你以为老/子跑去喝花酒去了。”靳一梦心想算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蒙克能够活着。这样也许会更加麻烦,也会给他增添许多的危险,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饮酒畅谈,而他信任他,视他如友。

李/明夜有些诧异:“你这么神通广大吗?在这个宇宙竟然都能弄到迪奥包。”

“当然不是了。”靳一梦的视线掠过一个行路的吟游诗人,在此人手中的鲁特琴上停顿了片刻,“我打算送你个小提琴。”他记得她很擅长这个。

“小提琴?”李/明夜的语气相当意外。

“对,小提琴。怎么你不喜欢吗?”不喜欢也没关系,现在先问明白了,等他回来以后再买别的……一次历练,一个礼物,这件事情不能省。

“我很喜欢,只是……小提琴不大好找吧,你得去贵/族的乐团里才能见到。”

“所以啰,这得折腾一会儿,今天我会很晚回去。”

“好的,我等你的礼物。”

靳一梦挂断了通讯。他转过头来,便看见瓦徳正在用一种极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他。这小子不知内/情,想必对他的行为产生了一些温情的误解……当然,靳一梦也没有解释,他接下来的行动需要瓦徳的配合。他只是招呼瓦徳上马,二人继续赶路。

“詹姆爵士,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瓦徳纵马行至他身侧,“您之前说,马库斯大人付钱给您,让您寻找他的家人,您却打算杀死威廉·柯文纳斯,这样做肯定是收不到钱的。”

“去他/妈/的钱。”靳一梦笑了起来,“老/子现在是个贵/族,懂吗?不缺/钱的贵/族!我想干嘛就干嘛。”

“可是……您要明白,就算有我带领,闯入地牢依然是很危险的。”

“我的每一天都很危险。”

“也许吧,危险于您而言是每天的早餐,但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何要这么做?我是说……”瓦徳说得有些混乱,但靳一梦能明白他的意思。

靳一梦回头看了一眼。“我对这个地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他轻声说道,“这就当是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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