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你那么对我我却还爱你（2 / 2）

龙雀愣在那里，堪堪一脚将路边开得招摇的花压弯，再查看时，那朵被天溪灵气滋养的花已然奄奄一息。龙雀蹲下，自手指处挤出一滴血滴下，花儿便复又朝气蓬**来。

青华负手立在不远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万般珍贵的至纯之血，你竟半分也不珍惜？”

龙雀咬着指头起身：“天尊何须这般小气，不过一滴而已，定不会影响了你救子修便是。”

见青华并不答话，龙雀下了逐客令：“天尊若无事便请回罢，哪日择个好时辰来此带我去月灵山便是。这几日我定然好好休养，尽力为子修塑个好胎！”

林荫密道下，霖商心急如焚又万分懊恼的走来走去，终究忍不住发出心中牢骚：“上神怎能任凭天尊带走雀儿，难道上神不知天尊的用意么？雀儿此番一去必定凶多吉少！上神……唉！”

碍于身份，霖商不好过多苛责，只得将所有怨气化为一声叹息。

囚竹一如往昔闲闲靠在树干上，面色却是难得的凝重：“有些事，总要雀儿自己解决了，她的心中才好过。否则，她便是安全又怎样，终究再不会快乐。她的心中介意玄赤与佛陀之死，只将所有罪责都怪在自己身上，你可晓得，她心中有多沉重？”

“可是……”霖商依旧担心：“可如今天尊带走雀儿，却也不是个好法子。天尊已将雀儿忘记，倘若他为救子修牺牲雀儿，你我又该如何？”

“不会的。”囚竹眸光深深，望着三阙宫的方向：“我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龙雀只身一人待在天溪中，望着天溪十年如一日的宁静安详，即便无风无露却依旧百花盛开欣欣向荣，实乃一块福地。龙雀想，若是能够长眠于此，大约也是一种幸福。

想起那时年少，为无根水铤而走险闯进天溪，无奈却在水底被赤焰兽拖住，切切盼望赶来相救的青华，却在九死一生之时，奔向了楹素。

那时情根未曾深种，不过心中难免伤感失落，如今再度回首，竟痛入骨髓。如果那时她就能看清一切，从此远离青华，不晓得会免了多少伤害。可究竟时光一去不复返，即便她是神仙，拥有至纯之血，也是无可奈何。

眼前一汪湖水清澈如镜，沿着湖边盛开的曼珠沙华妖艳如炽，龙雀一步一步走近，脑中浮现的，是那年无根水面上出现的青华的身影。

兜兜转转这些年，当初水中预言，如今可还作得数？

只是越是靠近，越是不敢上前了。如果是，她该如何？不是，她又该如何？这世间上穷碧落下黄泉，她的感情却无一处能够妥善安放。

索性放弃罢，又何苦庸人自扰。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明明想晓得答案才提出要来天溪，结果却连看的勇气也没有。

***丝缠绕，浑浑噩噩，竟昏昏睡于无根水边，倒是无端偷来一夜好梦。

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天溪到底是个好地方，灵气逼人，教人连烦恼都丢了大半。掬一捧无根水洗脸，竟是无意间，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龙雀吓得急忙逃开，心中却是狠狠一阵刺痛。

她坐在地上愣神片刻，却是突然间有一个声音自水中传来：“孩子，你在害怕什么？”

“谁？！”龙雀坐起，环顾四周：“谁在说话？！”

“我是水中仙。孩子，你走近些。”

龙雀寻着声音走近，果见方才青华的影子此时变成了一位老婆婆的样子，龙雀甚至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水中的影子一声轻笑：“孩子，你不曾看错，你方才看到的，便是你心中最爱之人。”

龙雀疑惑：“你为何晓得，又为何在这里？”

“我是水中仙，我自然晓得。至于我为何在这里……”她沉吟片刻：“年岁太久，我也记不太清了，只晓得自有无根水起，我便住在这里了。只是我素来喜睡，一睡便是几千年。”

“那你如今为何又醒了？”

“只因不晓得这天溪中为何突然间多了好些伤感，想前来一探究竟。”水中仙望着龙雀笑了笑：“想必这伤感之气息，便是由你产生罢？”

龙雀很是惊讶：“婆婆，你……”

水中仙笑得和蔼：“这世间少不得痴男怨女愿为情爱伤身，你自然不能例外。只是不知，何人何事，竟将你伤害至此？”

龙雀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道：“婆婆可晓得，至纯之血？”

水中仙点头：“嗯，听说过，那可是好东西。”

“婆婆可又晓得，我便拥有至纯之血？”

水中仙愣了一愣：“哦？你小小年纪能拥有至纯之血，倒也难得。”

龙雀眉头微皱，似是不解：“天下好多人想要此血，婆婆听闻却无动于衷，难道婆婆不想要么？”

水中仙却是笑了：“哈哈，我一个老婆子与世无争，要那东西做什么？”顿了一顿又道：“傻孩子，爱你的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你，哪里会要你的东西！”

那么平常的一句话，龙雀却是陷入沉思，她低声若有似无的回应着：“是啊，他不爱我，才日思夜想着要用我的血来救别人。”

“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时候别人对你不好，并非他不爱你，也许他有他的苦衷。”

“那我究竟如何才能得知，他到底爱不爱我？”

“南极之南渺生殿，世间情爱感天动地时，便会百花盛开。他究竟爱不爱你，一试便知。”水中仙说完，不理会龙雀疑惑的眼，便消失了。

“南极之南……”龙雀思索着，许久方才想起，那里她曾去过的，当年她同霖商比武，地点便是在南极之南的渺生殿。

青华来天溪时，龙雀正安静坐在水边出神，闻得身后轻响，她并未回头，只随手点了点身旁的曼珠沙华，问得异常平静：“天尊可是来带我前往月灵山？”

“不是。”青华否认。

“哦～”龙雀浅笑回头，“那便是天尊担心我会不遵守诺言趁机逃跑，所以特来查看查看？”

青华不曾回答，龙雀站起，走至他跟前同他对视：“我答应以至纯之血救子修，不论是于你还是于楹素，都是个天大的恩情，既然如此，不晓得天尊可否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龙雀望他半晌，眸中隐隐升起几抹笑意，似是挑衅似是揶揄，又半分郑重半分玩笑：“待子修重塑仙胎后，你休了楹素，娶我为天后。天尊应是不应？”

一阵错愕之后，龙雀能清楚的看见青华眼中的怒气，龙雀目光暗了几分，却依旧不依不饶：“怎么？如此交易，天尊觉得不公么？”

青华阴沉着脸：“你以为我不能教你心甘情愿救子修？”

抑不住的落寞失望涌上心头，慌乱间龙雀只得借着笑掩饰着，她风情万种的轻轻拍了拍青华的胸口，柔胰搭上他的肩膀，她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脸。她停了下来，面上浮起倾国倾城的笑意：“天尊真是好没情趣，便是开个玩笑也不能。我心中自有挚爱的人，做什么……要做你的天后，便是拿这世间最宝贝的东西来换，也是换不得的。”

这原本是一场好戏，可她天生便不是游刃有余的戏子，青华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她招架不住，便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曾想却被青华揽住腰际，他离她那么近的距离，仿佛方才她调戏他一般，声音低沉却字字句句敲击人的心扉。他说：“本天尊倒是有兴趣知道，东海龙宫三公主挚爱的人，是何方神圣？”

龙雀愣愣看他片刻，回过神来时用力推开他，忽觉脸部狠狠发烫。不免暗骂自己无能，时至今日，她仍旧抵挡不住他。

可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完。龙雀轻抚手指状似随意道：“他死了，因为他爱上了旁人，被我亲手杀了。”

“好狠的女人。”

“嗯。自然没有你的楹素天后善良。”龙雀含笑望着她，她那么任性，明明晓得楹素在他心中不可侵犯，却偏偏要挑战他的底线。

却是难得的，他没有生气，似乎看出了龙雀的小心思，他也打定主意不教她得逞。转回以前的话题：“你想做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龙雀转身坐在花草地上，捡起石子丢进无根水中，水面荡起层层涟漪，龙雀却是莫名其妙的心烦起来：“听闻南极之南有座渺生殿，小女子十分向往，希望天尊能够屈尊陪同前往游览。”顿了顿又道：“答不答应都请离开罢，我不想再看见你。”

身后是一阵沉默，龙雀晓得青华并未离开，愈发心烦：“天尊若是不愿，只当我从未说过罢！如今只想一人待着，求天尊成全！”

“明日，我们去那里。”青华说完便走了，独留龙雀一人，怔怔看着水中身影，不晓得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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