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三公主吃醋（2 / 2）

龙雀却是一下扑进囚竹的怀里，十分凄凉：“师父，雀儿对不起你！”

囚竹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得拍着龙雀的背轻声安慰：“这究竟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的没半天功夫便成了这副模样。你也不曾对我做过什么，又有哪里对不起我了？”

龙雀抬头，凄凄望着囚竹：“师父为何要收我为徒？为何要去受了那雷霆之刑？为何不告诉雀儿？为何要对雀儿这般好？”

心中哀凉，龙雀定定望着囚竹，眸中哀伤四起却清明一片。她的声音嘶哑，仿佛残破的萧：“师父，你好好瞧瞧，雀儿是个没有心的人，即便您对我这般好，即便晓得您为我受了雷霆之刑，我却半滴眼泪都不曾流过。师父，雀儿不值得……”

那一刻，天地万物化为虚有，囚竹的怀中心中，只剩龙雀满面凄凉，望着他，含着愧疚与伤感，说：“雀儿是个没有心的人……”

她不会流泪，所以她以为她没有心。

囚竹轻叹一声：你怎会没有心，你是我见过的，最美最善良的女子。

轻轻抚着她单薄瘦小的背，囚竹忽觉一切都好值得，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一般，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当初同青华置气，随口说道要龙雀拜他为师，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曾当真，他想，依着青华的性子，断断不肯与他同收一个徒弟，况且，青华是晓得他在众神面前发过的誓的。

他不曾料到青华竟然一口答应，甚至当下让她拜了师，磕了头，行了拜师礼。他惊讶于青华的爽快，更疑惑于青华爽快的原因，于是半推半就，做了她的师父。

她确实是个可爱纯真的女子，没有半分心机，每日乖乖的跟在他后头认认真真的寻找食材学艺厨艺，即便他日日对她颐指气使，她也只是委屈的瘪瘪嘴，仍旧任劳任怨的背着筐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晓得她身份特殊，拥有至纯之血。他晓得六界中人无不想将她的血收为己用，他晓得天宫更是视她为洪水猛兽，一旦晓得她的消息，她必死无疑。他晓得青华想保护她，没有原因。他晓得她天真单纯。

忽然有一天，他晓得自己也不想教她有危险，不想教她白白丢了性命。

于是他决定正式收她为徒。

他将这个觉得告诉青华时，青华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他同青华共处了十万年，青华从来不曾对他说过谢字，这次却说了。他想，也许青华喜欢她。可是青华从来不肯承认，甚至对她越发冷淡，他看不下去，便一天一天对她好起来。她起初受宠若惊，后来渐渐习惯，倒真是亲厚起来。他发现自己同这个小女孩很是投缘，他喜欢看她笑，却又喜欢逗她耍她，看她气得不晓得如何是好的模样，他便心情大好。于是他越发宠她。他也终于晓得了，霖商同她在一起时，是怎样的快活。难怪霖商即便宁愿违背玉帝的旨意，也要保护她。

她唤他师父，他想，既然已经收她为徒，有些事，便要有个交待。

所以他上了天宫，去了雷殿接受惩罚。可是他却看到了青华站在那里，一道一道闪电打下来，他白色的衣袍残破不堪。

他在替他受罚！

他脑中一热，冲上去推开了青华，承受了余下的惩罚。

到底青华伤得比他重，他同青华回蓬莱仙岛的路上，他问青华：“为什么？”

青华将那残破的衣袍从云头丢下去，衣袍被风吹得散开，仿佛一顶破旧的风筝。青华面色苍白沉郁，他说：“是我逼你做了她的师父，这雷霆之刑，应当由我来受！”

他同青华相识十万年，从不曾见过他为谁这般过，他试探：“你果真爱上了她？”

青华沉默，半晌才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

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青华不曾做过对不起龙雀的事，又何来对不起之说？

他想了一想，皱眉道：“你是为了至纯之血？你还是想救子修，用她的血？”

青华从未伤过一条无辜的性命，如果所说的对不起事出有因，那便只可能是这一个。

用至纯之血为子修重塑仙胎，是如今能救子修的唯一的法子，青华不晓得这是否会要她的命，所以觉得对不起她。

他难得严肃：“如今她是我的徒弟，我会护她！”

他同子修交情原本就不深厚，倘若在子修同龙雀当中二选一，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龙雀。况且子修已然逝去了两万年，青华想要教子修重生，其实是在逆天而行。

青华面无表情：“随你。”半晌又道：“这样也好。只是这雷刑之事，还是莫要告诉她了。”

这件事囚竹原本就没打算教龙雀晓得，自然也就应了。不曾想龙雀如今还是晓得了，看着龙雀在自己的怀中这般伤心，囚竹安慰：“我从不曾怪过你，倘若不是我自愿，无人能勉强我收你为徒。”

“是青华天尊对不对，青华天尊催我行了拜师礼，你不好推辞，才收了我。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青华天尊也不告诉我。你们都诚心想教我难过，想教我一辈子都不好过。”龙雀伤心欲绝：“青华天尊明明晓得你发了这样的毒誓，为何还逼你收我为徒，他为何不愿意亲自收我为徒？他讨厌我罢，他从来不曾喜欢过我，从他第一眼见到我开始。他愿意帮我解毒，全是因为楹素！可他为什么要让我住在蓬莱仙岛，为什么不离我远远的，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龙雀抬头，皆是凄惨：“师父，我好难过，好想哭，可为什么我就是哭不出来。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眼神不好，不能哭，我虽是龙族公主，可我根本就不能化身成龙，我生下来就是个人形，我从不晓得自己的真身是什么，我也不晓得我究竟是不是龙族公主。或许我不是，我只是父王捡回来的一个野孩子！”

她越说越伤心：“师父，或许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世上，所以青华天尊才会将我困在这蓬莱仙岛，好教我不能出去为祸人间！师父……”龙雀终于崩溃：“我就是个祸害，我总是拖累你们。”

囚竹搂着龙雀，心仿佛被刀剜着，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他不晓得原来整日笑容甜美的龙雀心里头是这般伤痛。她也终于想起来，那日在天溪，赤焰兽将她抛向赤焰之火时，尽管青华提醒她化身成龙，她却仍旧只是闭着眼睛放弃挣扎。

不是不想活，只是无能为力。

她原来，连龙身都不能幻化。

一阵心疼，他抚着她的背轻言安慰：“你莫多想，青华从来不曾想过要困住你，你也并非祸害，你是为师心尖尖上的好徒儿。丫头，不要责怪青华，他其实……”

“我晓得。”龙雀打断了他的话：“青华天尊心系天下苍生，他将我带来这蓬莱仙岛，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会埋怨，只是师父，雀儿对不起你，教你替雀儿受了这样的苦。”

“无妨，不过是小小雷霆之刑而已，你无需担心。你瞧，为师如今不是照样生龙活虎玉树临风么？可曾因为受了这雷霆之刑便萎靡不振奄奄一息了？”

“可是师父，我曾听闻雷霆之刑是天宫重刑，受刑者非死既伤，您若当真没有关系，又何苦躲在这炼丹房中密炼丹药？”龙雀始终不相信囚竹能够安然无恙。

其实这丹药，是囚竹为青华而炼，青华所受雷刑太重，尽管有多年的修为撑着，可到底还是伤了根本，又不肯教龙雀晓得不愿明里吃药，囚竹只得为他炼了丹药，好教他好得快些。

囚竹曾答应过青华，不会将此事告知龙雀。于是囚竹说：“这不过是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药而已，我平日里也是吃惯了的。从天宫也带了些过来，因着近日吃完了，又懒得回天宫取，便借着这里的炼丹房炼制几颗，你莫要大惊小怪，为师当真无妨。”

龙雀却是将信将疑，盯着囚竹凌乱的衣裳里忽隐忽现的伤痕，微微低了头：“那师父的伤痕可有大碍，需不需雀儿为您上药？”

“不过几道疤痕而已，哪里需要这般在意，为师又不是你们这些娇弱的女子，从来不在意小节。况且……”囚竹开起了玩笑：“为师身上的这几道疤痕，雀儿看起来，难道不觉得为师威武许多吗？”

龙雀终于笑了，粉拳打上囚竹的胸膛，嗔怪道：“师父伤成这般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也是没有大碍死不了人。如此雀儿便告辞了，师父好生炼药罢！”

“好。”囚竹轻声应着，目送龙雀离开，微微叹了口气。

午饭龙雀特意做了乌鸡山药汤，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全是些补气养身的菜肴，囚竹望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心里仿佛三月春风拂过，漾起了悠悠暖意。

龙雀挨着囚竹坐下，将大补的菜肴一股脑的往囚竹的碗里送，不一会儿，囚竹的碗里便堆成了小山，囚竹宠溺的看着龙雀：“好了好了，为师又不是饭桶，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又见楹素与青华都十分诧异的望着他，便是他再没脸没皮，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于是示意龙雀：“你青华师父平日教导你也十分辛苦，赶紧为他择些菜以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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