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格日杰布（2 / 2）

回来还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格日杰布这样对自己说，当他走在德县一中的林荫道上的时候。老师在这个小县城是备受尊重的，更为重要的是，他喜欢这个职业，喜欢和他的学生们在一起。于是他兢兢业业地送走了第一批学生，迎来了第二届学生。

那个有着奇怪的名字和身世的女孩，是在开学后进行的摸底考试中引起他注意的。因为她的语文成绩远远领先于班里的其他同学，数理化成绩却惨不忍睹。他翻到卷子的首页，看到“姓名”一栏中用娟秀的钢笔字写着“和格”。

谁也不知道和格的父亲是谁，而她的母亲也对此只字不提。人们只知道，她们并不是本地人，八年前她的母亲从外地调动工作到德县，在德县中心幼儿园教学。平日里，母女俩相依为命。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格日杰布特意提问了和格。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她温婉的眉眼和柔顺的长发，如此白皙的皮肤在西部地区是很少见的。一种如梅雨天气般潮湿的感觉从格日杰布心底泛了上来。这个女学生竟给了他一种幻觉，她的气质让他不可抑制的想起那个江南水乡的小城和那儿的一切来，包括那个叫童颜的江南女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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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日杰布把一封信投进了信箱里，字字千钧。不知道江南水乡的她是否还记得他，那个和她同班时，有些忧郁却异常勤奋的男生

青鸟频传。

在格日杰布的爱情渐渐成熟的季节里，和格也安静地成长起来。她像江南水乡岸边沼泽地里的一株水生植物，呈现出和那些如沙漠里的仙人掌一般的同学们截然不同的风貌来。她拥有了一颗柔软水嫩的心，和行云流水的文笔。

格日杰布把和格发表的每一篇文章收集起来。这个温婉的女孩子让他收获了他一直希翼的爱情，他感激她，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像一个父亲，或一个兄长那样的去爱护她，关心她。

一个星期前，童颜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格日杰布面前的时候，他被震惊了。他知道，来这样一个荒僻和干燥的西部小县城对她来说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她爱格日杰布，但她不希望他们将来的后半辈子就生活在这里。于是她提出，格日杰布将这一届学生送出去之后，便随她回江南去。

格日杰布在白杨树下紧紧拥住她，抚着她如丝般的长发，点头答应了。

童颜给了他三个月的期限，独自回江南去了。

格日杰布在拥着童颜的那一刻，忘记了他的母亲。

一场大规模的争吵在这个一向平静而又团结的家庭里无可避免地爆发了。格日扎西站在母亲这一边。他现在是农机所的一名司机。初中毕业就参加工作了。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拉萨，他没有去过哥哥曾经和他提过的湖泊遍地、树木一年四季常青的南方。所以他不了解那儿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哥哥，他也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使得他一向敬重的大哥要抛弃母亲和自己，跟她去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

而卓玛的话说得绝对且不容驳回：“别说是外地的，就是这德县的，只要是汉人，都不成忘了你阿爸是怎么对待咱娘儿几个的么我这辈子操碎了心，图的是什么”说完，拿着佛珠独自走进内室去了。

格日杰布愣在了当地。

父亲，成为这个家庭永远的阴影，挥之不去。

现在，格日杰布站在院子里，不想进家门，但是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更好的去处。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家，有他的家人。就像童颜长大的那个江南小镇，那里也有她的家人。

经过那次争吵之后，阿妈到现在都不理他。格日杰布无数遍地问自己，要童颜还是要母亲。

正想着，卓玛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的格日杰布，平缓而又淡然地说：“回来啦，饭也刚做好，吃饭吧”

格日杰布眼眶一热。

在母亲与童颜之间，杰布最终选择了母亲，就像当年在水乡和母亲之间，他选择了母亲一样。

卓玛开始托人给格日杰布说亲。这个儿媳一定要是自己相中的，她才能放心地把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交给她。更为重要的是，只有她们这两个女人联合起来，才能将格日杰布死死地留在自己身边。她是那样地惧怕他会离开她，所以卓玛的每一个环节的要求都相当严格，近乎于苛刻。

格日杰布对母亲的所作所为不管不问，他麻木地听之任之。他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班级的中考复习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