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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我原谅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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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不走, 我自然要陪着你。]

杨缱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对眼下的情形感到无以名状的讽刺。

“临安郡王这话, 有些逾矩了。”

她面色淡淡,说出的话却如锋利的刃, 刀刀戳人心, “不知王爷说这话,是将自己当成了杨缱什么人?恕我直言,以你我之间的交情,远不至于这般……亲密。”

季景西愣住。

他久违地感到有一瞬的呼吸困难,像是从万丈高空的悬崖骤然落入深海, 巨大的失重感裹挟着山呼海啸般的巨浪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顷刻间抽空了肺中所有的空气, 好似下一秒就会溺毙, 可却偏偏活着。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真切地看到了三年漠北时光在他与杨缱之间究竟劈出了一道多么深多么重的裂痕。

季景西努力地抹出笑, “阿离,这话重了, 你我什么关系……”

“你我,没什么关系。”杨缱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季景西蓦地抿住唇,彻底沉默下来。

无尽的死寂在两人之间弥漫, 好一会,杨缱才轻声开口, “季景西,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阔别三年, 自眼前人回到京城,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的、无旁人干扰的面对面相处。三年来,杨缱不知反复设想过多少遍重逢时要对季景西说的话,从最开始的满腹不解,到后来恼怒的诘责,再到卑微地只想要一个答案,随着时间流逝,到现在,面对季景西,她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

曾经的不解已不再重要,曾经深重的执念也被时间钝刀活.剐地磨平,最想听到他说“陪着你”的岁月已经过去,如今这句迟来的话于她而言,唯剩可笑。

鎏金暖炉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在冰凉的指尖留下浅浅的硌印,她将手炉放至他面前,平静道,“你走吧。”

“……”

季景西呆呆望着她,随后又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手炉上,到底没拿起来,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去。

杨缱笔直地跪坐在原地,敛着眸,桌案上昏黄的烛火在偏殿大门被推开的一瞬疯狂跳动,将她雪白的脸映得明明灭灭。片刻后,殿门关闭,周遭安静下来,她蜷了蜷僵直的手指,重新坐回案前,刚欲提笔,突然感到不对,猛地回头,只见紧闭的殿门前,本应离去的人正沉默地伫立在深重的阴影里,却是根本没有踏出一步。

杨缱吃惊起身,话还未出,对方便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哑的过分,“站着别动。”

刚迈出一小步的脚尖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杨缱,你恐怕搞错了一件事。”黑暗中传来季景西的声音,“本王走不走,你说了不算。你又有何资格决定本王去留?”

杨缱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对方干脆席地而坐,曲着腿靠上冰凉的墙壁,似笑非笑道,“不是要抄经,抄就是了,本王就在此坐着,不扰你。”

“……”

久违的季景西式强词夺理。杨缱复杂地看了那处几眼,叹息着坐了回去,然而终究无法当做没这个人在,勉强抄了几页,心绪难平,写出来的字也全无平日水准,错眼看去,一撇一捺都扭得不忍目睹,充斥着不知哪来的戾气。

这哪是祈福,怕是有仇。

她盯着眼前的白字黑字看了又看,眼一闭,将笔摔到一边,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在对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黑暗中的一团,压抑着怒意道,“季景西,你到底想做什么。”

青年抬头,于黑暗中准确地对上她的视线,“怎么,县君如今连本王的气息都厌恶?与我待在同一屋檐下就让你这般难受?”

杨缱莫名地被这话气到,呼吸顿时重起来,胸口一起一伏,不知名状的委屈倏地涌上来,“你坐在这里就是打扰我!”

季景西别开眼,“那就受着吧。”

杨缱险些被这话气的仰倒,忍了又忍才没用吼的,“到底如何你才肯走?”

“说了不走,就是不走。”后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别勉强自己,真抄不下去就去歇着,横竖皇后也不指望你真把那些经书抄完。实在不济,本王也可代劳。”

“……季景西,你到底知不知道夜闯荣华宫是死罪!”杨缱忍无可忍低吼出声,“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小王爷吗?可以横行肆意后还全身而退?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现在是临安郡王!是实权重臣!”

她的怒来得毫无预兆,话说完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怔愣间,只见眼前人一动不动地望过来,隐约地似乎还带着笑意,“原来是在担心我?”

“……”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季景西彻底笑起来,声音明显缓和,“我既敢来,自然也能全身而退。我比你了解皇后,她今日应付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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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这会应该刚打发完苏夜和陆卿羽,正是身心俱疲。她定然在我来前便遣人探过此处,得知你闭门谢客,便绝不会再亲临,反倒会故意将你搁置在旁……皇后也是要面子的。至于我,谁能想到有人敢冒大不韪溜进荣华宫的偏殿?我只需在黎明前离开便可无事,虽然不方便出宫,不过也无妨,我自有脱身之法。这么说,你可放心了?”

他自幼长在宫中,这皇宫于他而言熟稔得仿佛自家院子,身边的暗卫又各个顶尖,头顶还有越太后这尊大佛罩着,尽管私闯荣华宫的确不妥,但他说能全身而退,杨缱还是信的。

可这不是重点。

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眼神复杂地凝视他片刻,不想再说下去,转身往回走。

刚走出两步,身后季景西突然唤她,“杨缱。”

杨缱站住。

“倘若,我是说倘若……”他摸了摸鼻尖,“倘若我算漏了一环,不幸被治罪,你可会为我求情?”

他声音里有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杨缱抿了抿唇,答,“既然并非算无遗策,又何必来?”

“你明明知道。”季景西苦笑。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必须来。

杨缱转过来看他,好一会才道,“我会。”

真是个实诚的姑娘……

季景西顿时喜笑颜开,然笑意转瞬即逝,很快,舌尖的甜再次被舌根的苦所覆盖——她当然会求情。惟有极致的恨才能驱使极致的恶,她仍愿善待他,兴许只是另一种冷漠。

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却无法亲近,季景西若无其事地用另一手压住自己蠢蠢欲动想把人拉进怀中的手,沉默片刻,直起脊梁,以一种极为认真、极其郑重的姿态,说出了他回京后最想说,也早该说的一句话。

“过去三年,单方断绝联络而未同你解释一字……对不起。”

……

杨缱的呼吸轻轻一滞,在无人可见处用力捏紧了手指,继而又猛地松开,任凭酸麻感迅速蔓延至整条臂膀。

是了。

她到底等到了这句话。

用了三年时间。

“我无颜祈求你的原谅,哪怕其中有万般不得已,决定是我亲口下的,事情是我亲手做的,木已成舟。”季景西苦笑,“我瞒着你在酒中放了十日醉,亲手送你上马车,向你承诺我会尽早回京,实则早已决意留在漠北。是我负你在先,你便是恨我、怨我,失望于我,死心于我,我不敢有丝毫微辞。是我活该应受。”

“但惟有一样自始不曾改变,便是我爱你入骨。”

他向前一步,“……我本不该如此行事,然则事与愿违,等我意识到不得不伤你时,已走到了绝路。而这一切,都归结于我的无能。”

说及此,胸腔中溢满的情绪忽然翻江倒海涌来,哽得他喉咙生疼,半晌说不出话。

他缓着气,在一片沉默中继续道,“漠北三年,我常恨不能自我了断以谢罪,回想送你走的当夜,你惶恐质问我是不是不要你了,每思及此,便夜不能寐,甚至颓丧念想,倘有一日真步入绝地,死在北境也是好的,至少当你提起季珩,此人曾伤你至深一事兴许会因他身死而被释怀些许。”

“可惜我季景西命大,数次死里逃生,如今终能站在你面前。”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而我既回来了,便再无可能生出厌世轻生之念,只因我终于见到深爱之人。她近在眼前,全我刻骨相思,使我再不舍远离她半步,恨不得以后半生每一日弥补她三年来经受的伤痛。”

杨缱难过地闭上了眼。

季景西看着眼前的少女,到底没克制住,伸出手,指尖微颤着抚上眼前人的脸颊,在对方通红眼眸里看到了自己近乎绝望而卑微的倒映,“我今夜私闯荣华宫,瞒得过了皇上、皇后,瞒不过太后,因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趁我还能站着同你说话,阿离……”

阿离,你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想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只单纯地陪你熬过这夜,教你知晓你不是一个人待在这阴冷之地,不用害怕。”他到底不敢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只避重就轻地说着软话,语气之卑微,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捧到眼前人面前,“你若不愿瞧见我,我就坐角落里离你远些。想见你一面太难了,横竖我祸已闯……”

杨缱无声地别开眼,季景西手足无措地帮她拭去泪珠,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解下厚厚的披风将眼前人包起来,又将鹤氅利落脱下铺在几前的席子上,“夜渐深,来时瞧着天色不好,后半夜似要下雪,你莫凉着。”

他还在病中,今日恰层层叠叠穿得无比厚实,如今褪了厚衣,乍看好似春日游园的清爽打扮,忽略那有些发白的唇,瞧着体面又骄矜。铺好了鹤氅,他回身把人拉来,不容反驳地按她坐下,顺手捞过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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