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章 犹道不如初（1 / 2）

<tent><h1>129章 犹道不如初</h1>

从越雁关下来回到宁州城的路上，钦陵看见官道边有一个简陋的食铺，问叶姝：“姝儿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城？”</p>

他们只是稍稍放缓了马速，食铺的老板娘就已经热情地站在凉棚下招呼：“客官，我们家的羊汤十里八村都是独一份，你不下马尝一尝一定会后悔！”</p>

叶姝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羊肉汤的香气，便对夫君笑道：“老板娘好漂亮，咱们就在这里用晚膳吧！”</p>

钦陵跳下马背，将叶姝从马上抱下来，刮了刮她的小翘鼻：“老板娘好看，羊汤可不一定好喝。”</p>

两钵热腾腾的羊汤和一盘蒸饼，随着老板娘亮丽的嗓音“羊汤来咯——”一道端上了桌。</p>

叶姝深深地吸着鼻子：“好香……”已经忍不住舀了一勺，噘着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吹着热气，迫不及待喂进嘴里。</p>

“小心烫着！”钦陵见叶姝馋成那样，不由笑眯了眼，满眼爱意几乎要溢出。</p>

“这位夫人，如果你怕腥膻，不妨给羊汤里放一点老醋……”见叶姝尝了一勺羊汤，脸上表情十分奇怪，老板娘忙殷勤地指着桌上的醋瓶笑眯眯道。</p>

“怎样，要放点醋吗？”钦陵拿起醋瓶关心地问道。</p>

叶姝秀丽的柳叶眉紧紧拧成了一个结，似乎很痛苦，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好，放点醋吧。”</p>

钦陵细致地给叶姝那钵羊汤倒了一点醋。</p>

“你再尝尝，现在呢？”钦陵宠溺地微笑道。</p>

叶姝又舀了一勺，刚喝下去，突然紧紧皱了眉，捂住自己的上腹部。</p>

“姝儿，怎么了？”钦陵满面关切，急道。</p>

“突然想吐……”正说着，叶姝再也忍不住，起身跑到凉棚边的树下，哇哇地呕吐起来。</p>

老板娘看着这情形，不由一脸尴尬：“不会是羊汤的问题吧？”说着上前尝了一口。</p>

钦陵奔过去，蹲下来为叶姝轻拍背部，急得不知所措：“怎么回事，是羊汤太腥了吗？”</p>

“咱们家的羊汤有秘制的去腥法，绝不会太腥膻的。会不会你夫人有喜了？”老板娘走过来说道。</p>

“什……什么……”钦陵整个人一震，不敢相信地俯身轻声问叶姝，“姝儿，你多久没来事了？”</p>

“来什么事？”叶姝茫然地抬起泪珠滚滚的脸。</p>

钦陵脸涨得通红，用更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解释：“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p>

“哦……”叶姝眼神仍然是迷惘的，“我也不知道多久没来那个了，怎么，我得了什么病吗？”</p>

钦陵突然想起叶姝各方面都刚刚康复，很多东西都在重新学习中，她大概已经忘记月事和怀孕的关系了。</p>

这天，两人回家后，钦陵一边着人去请大夫，一边跟叶姝解释：女人如果怀了孩子，就会停止月事，还会有呕吐等孕期反应。</p>

叶姝脸上泛起桃花般嫣然的红晕，伏在钦陵肩头，娇滴滴道：“是因为我们两个昨晚那样亲热怀上的？”</p>

“这个……”钦陵白皙的脸红如赤玉，只觉她吹在耳边的气息温热而又芳香，强抑住内心沸腾的情玉，对姝儿耐心解释，“应该不是昨晚，要看你多久没来月事，从你月事停止的那天算起。”</p>

“哦……可我不记得多久没来月事了……”</p>

“大夫从脉象应该能听出来。”钦陵蹲下去轻抚叶姝的腹部。</p>

“也就是说，现在我肚子里有一个小孩子？”叶姝低头揉着夫君的发辫，娇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p>

钦陵虽然已经改成汉人衣冠，却仍习惯性地编几根麻花辫束进发冠里，他将脸贴在叶姝腹部：“希望是这样……”</p>

不久，大夫到了，给叶姝仔细听了脉象，确定是喜脉。</p>

钦陵欢喜得一把抱起叶姝，绕着院子跑了几大圈才将她放下。</p>

大夫连忙叮嘱道：“都督千万小心在意，公主胎像不稳，一定要善加保养，不然恐怕会滑胎。”</p>

一席话说得钦陵紧张起来：“请问大夫要如何保养？”</p>

“我给她开几副保胎药，除了服药，以静养为主，多躺卧，少走动，更不能有情绪波动。等过了头三个月，胎像就会逐渐稳定，到时候才可以出门走动。”大夫一句句殷殷叮嘱。</p>

钦陵不住点头，一句句记在心上。</p>

叶姝便这样开始了足不出户的安胎岁月，她孕吐严重，着实吃了不少苦头。</p>

钦陵要巡视城防，还要训练宁州兵马，很少有空闲陪她，便给药王谷的如歌写了信，让她如果得闲来陪伴姐姐。</p>

这日，正是盛夏时节，槐荫覆地，榴花欲燃，叶姝让下人摆了一张雕刻仙鹤的竹编躺椅放在廊下乘凉，手边的梅花朱漆小几上放着蜂蜜兑的凉茶。</p>

她摇着一柄芍药团花绢扇，渐渐地，那扇子摇得越来越慢，终于那玉藕般的手垂落下来，扇子“啪嗒”掉落在阶下——叶姝睡着了。</p>

梦中也是这样的夏日，骄阳似火，蝉鸣声声，她和一个少年一起趴在一只小船上，船身随着波浪起伏，从荷叶丛中穿过。</p>

荷香袅袅，水波晃动着映入他的眼睛，瞳孔里仿佛漾着一点点蓝色。他那样专注地凝视她，俊美的脸越俯越近，薄削的唇几乎要触到她的唇：“妹妹……”</p>

他不住地轻唤她，声音深情温柔，充满了磁性的诱惑，他的眸光仿佛深澈的海水，几乎要涌出来淹没她……</p>

“公主，公主！”有人在耳畔叫她。</p>

蝶翼般浓长的睫毛徐徐掀开，姝儿睡眼朦胧地问：“何事？”</p>

“您有访客。”侍女呈上一张名帖。</p>

叶姝带着几分迷离的目光，缓缓凝聚到名帖上，蓦然间，她眼中焕发出亮丽的光彩，欣喜地喊道：“快去接兰陵公主进来！”</p>

“娘亲！”不一会儿，纯稚而清脆的童声传进，昊泽踩着满地阳光奔来。</p>

叶姝喜得呆住了，几乎要冲出去抱住儿子，但大夫交待过她行动需缓慢，否则会动了胎气，她只得仍坐在躺椅里，只是直起身子，展开双臂：“小耗子，你怎么来了？！”眼泪如下雨般坠落。</p>

“小公子，你慢着些，别撞着夫人肚子！夫人有了！”一名侍女急慌慌地赶上几步挡在叶姝前面。</p>

本来满心欢喜要扑进母亲怀里的昊泽，被这样一挡，登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p>

如歌紧跟着走来，惊喜地问：“姐姐有了？”拉住昊泽道：“小耗子快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p>

昊泽皱着眉不说话，叶姝张开双臂呼唤他，声音哽咽：“小耗子！快到娘这里来啊！”</p>

昊泽这才慢慢走过去，叶姝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抚摸他的脸，亲他的脸颊：“小耗子又长高了，就是太瘦。”</p>

“成天在药王谷满山跑，爬树攀岩，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能不瘦嘛。”如歌笑道，眉梢眼角尽是对昊泽的疼爱，“姐姐你几个月了？”</p>

“快四个月了，胎像不是很稳，所以不能亲自去迎接你们。”叶姝歉疚地解释，搂着昊泽上下打量，看不够似地，“昊泽，你爷爷奶奶好吗？”</p>

“嗯。”昊泽点头，朝叶姝脸上望了望，又望了望她的肚子。</p>

叶姝见状，把昊泽的手按到自己腹部，笑道：“昊泽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p>

昊泽心想：都不想要。</p>

却聪明地没有说出来，只低声说道：“都可以。”</p>